不再勉强
三日後,一向温暖的南川城忽然下起了大雪。
君盈本来已经虚弱至极,但是看到难得下了雪,便让人擡到了扶桑树下赏雪。
“烛宫正,南川城是不是已经有十多年没下过雪了?”君盈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雪花到了手心,很快就化成了水滴。
烛宫正为他把身上的白狐斗篷又往上拉了拉,才笑呵呵地说道:“是啊,足足有十五年没下过雪了。如今中原一统,又天降瑞雪,看来是老天在眷顾王上啊!”
“嗯,自我坐在这王位上已经二十多年了,还以为等不到这天了。。。。。感谢老天垂帘。。。。。。”君盈擡头望着漫天的雪花感慨道。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君盈向前看去,只见郦姬带着婢女们缓缓走了过来。
“参加郦姬娘娘,”烛宫正赶紧带着宫人们行礼。
郦姬:“王上,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说,可以麽?”
“娘娘,王上的身体。。。。。。”
烛宫正正想劝阻,却被君盈擡手制止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君盈都如此说了,烛宫正也不好说什麽。临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郦姬一眼,提醒她不要再惹君盈伤心。
待宫人们都走了,君盈才开口说道:“说吧。”
郦姬:“几年前,你中毒那次,是我做的。”
君盈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是这事儿啊,我早知道了。”
郦姬有些意外,“你早知道?”
你宫里的婢女虽然忠心,却也不是铁板一块。齐廷尉早就查到当初的致幻之药是你命人下的,而给你送药的,便是鱼氏家主。
郦姬垂首坐在了他的对面,轻声道:“我并不知那药会害你性命。我当时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鱼氏家主被那羌族女子所惑,所以才会骗你那药不会伤到我。巧的是,当时崔司马无意中得知了此事,他当时希望让我就此沉睡不醒,便找人对你那婢女施了蛊。”君盈平静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郦姬:“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我当时一念之差,你的身体也不会。。。。。”
君盈:“我的身体早就这样了。。。。。。你不必自责。。。。。。”
他如此说,郦姬想问的话忽然有些问不出口了。见她踟蹰,君盈体贴地开了口,“你想问当年有狐灭族之事是否也与我有关是麽?”
白泽听说君盈在扶桑树下赏雪便寻了来,远远看到郦姬也在,就没打扰,藏身到了树後。高大的扶桑树掩住了他的身形,但是却未挡住不断传来的对话声。
白泽心道:“有狐灭族怎麽会和兄长有关?”
刚才听到当年兄长中毒真的与郦姬有关,白泽就忍不住想出来质问她为何如此,可还没等他动作,便听到了兄长提到了有狐灭族之事。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他也不便出去了,只好继续靠在树後“偷听”。
郦姬:“是。此事我问过你多次,但是每次你都没给我答案,现在能告知我了麽?”
君盈望着她,眼中俱是温柔,“你知道麽?自小母後便告诉我,你是我未来的王妃。我一心一意地等你长大,盼着娶你的那一天。。。。。。我怎麽也想不到我等来的却是你的退婚。。。。。。”
“是我不对,但那是我的问题,你为何会迁怒有狐氏?”郦姬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尖锐。
君盈:“我後来派人去查才知道,你爱慕的那人是有狐熠。。。。。没想到我竟然比不上一个身残之人。。。。。”
郦姬:“是我的错。”
君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再後来,便是姜夫人带着姜涂前来谈联姻之事。你不知道的是那次与她同来的还有有狐熠。”
郦姬一怔,他来过?他不是拒绝自己了麽那他为何而来?
看她这副模样,君盈忍不住在心中叹道:没想到这麽多年,自己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他,可曾说了什麽?”郦姬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不曾。”君盈说完,生怕她不信,又补了一句,“那时候,鱼氏已经答应将你嫁过来,所以他来之後看到你在准备婚仪,可能也不方便再说什麽了。。。。。”
“我就知道,他那麽心软的人,怎麽可能会那麽绝情待我。。。。。”郦姬忽然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抱歉,我失态了。”她哭得时间不长,很快便收敛好了情绪。
君盈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有些难过,本以为时间能淡忘一切,可是这麽多年後,提起那人她还是一如当年。
郦姬又道:“姜夫人那次来,不单单是为了儿女的婚约吧?”
君盈点点头,“嗯,那时有狐氏应该已经察觉到了离晋王对他们一族有所不满,大概是怕一朝倾覆连累儿女,姜夫人才会定下那门婚约。她想的是一旦有个万一,阿涂有陵国护着也至于太凄凉。但是估计她也没想到,留给有狐一族的时间竟然那麽短,不然她定会留下姜涂。她也不至于会颠沛流离十多年。”
想到阿涂,郦姬也有些心疼,那女郎幼年经历那般的惨状,如今还能直率乐观丶心怀天下,看来抚养她的人定然费了不少心思。
“原来自己与她的婚约竟然是如此定下的。”白泽心道。他也是头一次听说订婚的始末。
郦姬忽然说道:“差点儿被你绕进去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为何会算计有狐一族。”
君盈挑了下眉毛,问道:“你既笃定是我算计了他们,那就说说看,这麽做对我又有何好处?”
郦姬:“因为离晋之所以崛起,就是靠着有狐一族的相助,没有他们离晋不会发展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