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走在一条线上,前後同学的腿还会互相踢到。只好分组练习。
然而分成三组还是勉强,徐杰忍住猛掐人中的念头,开始一排一排训练。通过他心中标准的才可以休息,不然只能不断重复。
在一边等待的人如何安排是个问题,他叉腰审视,忽然计上心头。
一排六人训练时,剩馀同学便保持军姿站在一旁观看,通过後,换下一排上来,否则,等着的人只能跟着受累。这样一来,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加压下,效率果然得到大幅提升。
转眼就到了最後一排,苏楠和其他人一起坐在草地上观看。
在徐杰的口号下,“踏踏踏”拔地而起。
苏楠观察着六人的神情,或紧绷着丶或憋着笑丶或生无可恋丶或面无表情,直到看到姜阳的脸。。。。。。
分明是如军人般的视死如归。
那份专注,她不信只有自己看到。
热风席卷着橡胶跑道的恶臭扑面而来,苏楠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搞什麽,一个军训而已,这麽投入。”
等所有人通过之後,徐杰又逐次叠加,两排一组,三排一组。。。。。。直至所有人能统一步伐。
全套下来,效果虽好,但把人累的够呛,不少人哀嚎直不起腰,就跟肩上被什麽压着一样。
求爷爷告奶奶,终于盼到放学。
因为没有上课,作业布置的并不多,小科目基本就是背书复习,全看自觉。同学们满意背起书包,肩上的千斤重担奇迹般不翼而飞。
苏楠腿酸,推着车准备走一段,姜阳也不急,跟在她的旁边。
有卖鸡蛋饼的摊车停在路边,姜阳肚子十分应景地叫出声,两人等不及晚饭,先加入到买饼队伍。
老板是个中年女性,动作麻利。倒面糊丶打蛋丶刷酱丶撒芝麻丶翻转丶放菜,一番动作下来,一份饼很快完成。
“阿姨,多来点土豆丝。”轮到姜阳时,他这麽说。
两人一手抓饼,一手推车,大快朵颐,毫无形象可言。苏楠想起初二时,班主任因为看不下去班里同学在校内边走边吃,说这是乞丐行为。
她想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定义的话,当乞丐挺快乐的。
姜阳突然想起中午苏楠的话,才发觉自己对身边这人知之甚少,紧接着又联想到第一次见面,便试探着问:“今天听见你说你不是在这里读的初中。”
“嗯。”
苏楠没有顺着他的话展开,他只好又问:“你家不是这里的吗?”
“嗯。”
这样一句憋出一个字,给姜阳整不会了,他换了思路,先玩坦白局。
他咬了口鸡蛋饼,回顾起八月份。
姜阳自从小学毕业,明白何为理想之後,便立志长大後要成为一名动漫制作者。初中後,看到日漫风靡全校,更是决心要为祖国动漫事业挥泪洒血,为此,他特地报了美术培训班,连老师也夸他很有天赋。
然而,动漫与传统职业相比,是比较另类超前的东西。他的父母希望他成为一名教师,进体制内,捧铁饭碗。
高中是关键阶段,他们不许他再看漫画,甚至要求他把家里的存货处理掉。
姜阳是一路看父母苦过来的。养蟹的第一年赚了很多,第二年不少人便想进来分一杯羹,僧多粥少,那一年亏了不少,他爸都愁出了白发。所幸他家底子还行,几年下来渐渐站稳了脚跟,但他明白父母的不易与苦心,便把一切不甘压在了心头,自始至终,都不曾提起心里的抱负与热血。
那晚他卖完书,浑浑噩噩走在路上,正为自己无法选择理想的人生感到绝望时,便和苏楠撞到了一块。
女生哽咽着,明显哭过,和他的心情奇迹般的巧合。那份压抑在心中的郁闷,借苏楠的哭泣神奇般宣泄而出。
“所以我当时就想啊,大家都有不如意的时候,我又凭什麽事事顺心呢?”姜阳低着头,车把处的海绵保护套被他抠出一个指甲印,“没办法,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苏楠想起看过的那个最新动态,她当时还以为那只是一条日常的整理分享,不曾想背後是这样的沉重。
“我爸妈忙于工作,既不放心我学业,又无法腾出时间照顾我,所以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呗。”苏楠尽量说的风轻云淡,试图使自己看上去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被抛弃的可怜虫。
姜阳放柔了目光看向她。几秒过後,他把饼挂在车头,在裤腿上简单擦去手上的油渍,然後向苏楠伸去:“欢迎你的到来。”
风吹过塑料方便袋,发出细碎的“哗哗”声,苏楠把手伸过去,两人短暂地握在一起。
分别後,苏楠奔跑着回屋,将书包一把甩在床上,打开手机,直奔上次看到一半的动态。
原来更早之前,姜阳就透露了太多有关他理想的线索。
晶莹的泪珠,好似断线的珍珠,从她面上滚下。
“凭什麽我们要因为别人痛苦,就觉得自己不配幸福”苏楠在心中愤懑不已,“这才不是什麽所谓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