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五公主有印象起,葡萄就格外沉默寡言。比起会在她跟前嘘寒问暖奉承不已的石榴,葡萄确实更稳重一些。
五公主想了想才道:“好,到时我尊她一声嬷嬷,将来留在府中养老。”
二人的对话隐约传到石榴和葡萄耳中,石榴特地往葡萄脸上望了望,发现她神色如常,看不出心中所想,只能遗憾扭头看向别处。
如今五公主得宠,十四阿哥也得皇上喜爱,她们的日子已经比之前好多了。皇上重情,娘娘位列四妃,大面上不会比其他几人差在哪儿。
只要五公主嫁得好,十四阿哥上进娶得好,德妃娘娘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德妃道:“你汗阿玛想要你和佟家联姻,借此来修复四阿哥和你们姐弟二人的关系。不管你心里怎麽想的,见到四阿哥的时候态度要恭敬。佟家已经是他母家了,佟国维不死,承乾宫那位就一直有人撑腰。”
“舜安颜自幼没了双亲,颇为识时务。只要你们二人成婚,即便他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在太子脚下的皇城里对你不敬。”
五公主盈盈笑道:“额娘说的是,女儿都记下了。额娘饿不饿?今儿我陪着额娘一起用午膳。”
德妃诧异,“不用回宁寿宫吗?”
五公主出来一个时辰了,按理来说该回去了。
自打五阿哥成婚後,五福晋便隔三差五来给太後请安,陪着她用膳吃茶。因五福晋的蒙语说得流利,太後也渐渐对她有所改观,不在介怀五福晋是满洲出身。
孙媳妇再好也比不得亲孙女,五公主一跃成为太後跟前的红人。
“太後娘娘似是不满这桩婚事,我这段时日还是少往她老人家跟前凑,还她个清净。”五公主解释道。
德妃叹了口气,“太後到底照拂了你这些年,该有的走动不能少。过几日是舜安颜阿玛的忌日,你宽慰一二即可。”
“储秀宫的平嫔时日无多,却一再见这个见那个。皇上丶皇贵妃和太子夫妇都见了个遍。”五公主换了个话题。
说起平嫔,德妃也有些唏嘘。
明明是仁孝皇後的亲妹妹,这些年在宫里跟个没名没姓的人儿似得,皇上鲜少去看她,太後那边更没把她当回事。
只有曾经的太皇太後偶尔会想起她,年节时赏赐东西,比别的嫔位多几分,但也越不过妃位。
“大约是求自家的婚事,我记得年前平嫔还想求皇上和太子给赫舍里氏赐婚。”
“赐婚?”五公主满不在乎,“大约是赫舍里氏不成器的子弟吧。”
这事儿德妃略有耳闻,平嫔是为了侄子求娶贵女,皇上至今还未松口,德妃猜测以赫舍里氏的身份,最後应会许他家一个近支宗室女做媳妇。
至于是亲王之女还是郡王之女,都不关她们母女的事。
“等平嫔咽了气,明年选秀汗阿玛自会给她母家挑选一个出身好的秀女。”五公主满不在乎道。
德妃觉得这话晦气,不愿接,心里还压着女儿的婚事,低声催促道:“你和舜安颜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为好。你去皇上跟前撒娇也好弄痴也罢,求他一道赐婚圣旨。”
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五公主得意道:“额娘,如今佟家都是那个隆科多做主,皇贵妃的阿玛年事已高,对外做做样子,在家颐养天年做富家翁,哪里能越过隆科多?”
“再者说了,这婚事是大阿哥促成的,大哥这人最好脸面,胤禵私下又与他道谢了数次,他能眼睁睁看着我与佟家的婚事不成?”
母女二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葡萄从外头进来,禀报道:“娘娘,三福晋丶四福晋和五福晋来了。”
“快请进来。”德妃道。
荣妃与惠妃交好,三福晋与永和宫算有些往来,因五阿哥是蒙古太後养大的皇子,五阿哥夫妇在宫里行事也没有太多顾忌,五福晋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哪儿的事都愿意凑上去瞧瞧。
这四福晋怎的来了?
五公主惊诧问道:“额娘,这……”
德妃道:“三福晋博学,四福晋持家,五福晋活络,你快要出嫁了,我叫她们过来,是想让你学学她们的长处。”
德妃声音清亮,几位皇子福晋进来就听见这话。
三福晋在衆福晋里出身最高,今儿本不想来,是荣妃劝说了一番才同意来永和宫走一遭。
听见德妃的话,算是承了这面子情,领着四福晋和五福晋恭敬请安。
德妃笑容愈发和善,“你们快坐下,我准备了你们几个爱吃的点心,快来尝尝我永和宫的手艺。”
五公主看到嘴角微扬的德妃,当即明白额娘心里对皇贵妃的怨恨不减当年,这是她有意要与四福晋扯上关系,膈应皇贵妃。
就算现在撇的再清,四阿哥也是从额娘肚子里生出来的,自己和舜安颜的婚事已经让皇贵妃不快了,再弄出四福晋和永和宫来往的风声,更让皇贵妃两头慌乱。
“哎呀!”
忽然,殿内有人惊呼一声,接着便是桌上碗碟掉地的脆响。
衆人闻声看去,四福晋旁边的桌案上干干净净,而四福晋本人正慌乱无措地捂着肚子。
“点心有毒??”
五福晋不可置信地问,接着丝滑地把自己才吃到嘴里的一小口点心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