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精明,最惹惠妃不喜,她往外头看了一眼,便对宫人道:“既然不愿走,那就再让他等等,左右他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彩云出去,对着十四阿哥道:“阿哥稍等,娘娘还在洗漱,一会儿便好了。”
十四阿哥见到有人出来,慌忙站起身,见来人是惠妃跟前的宫人,极力掩饰面上的失落,声音轻快道:“有劳姑姑出来传话,我不急,坐这儿等惠额娘梳洗便是。”
彩云笑了笑,福了身再次入内。
十四阿哥坐下,自己来这儿快一个时辰了,连口茶水都没喝上。方才那人是惠妃跟前的老人了,在钟粹宫的宫人里也是说一不二的,怎会连侍奉茶水的小丫头都指使不动。
这钟粹宫从上到下,都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永和宫。
十四阿哥暗中攥紧了拳头,想到出嫁不久就病逝的亲姐姐,心里更是堵得难受。
如今几个年长的阿哥中,只有大阿哥经历过沙场,带兵打过仗。
十九岁的时候就奉命出征,任副将军,参与指挥战事。後来,又随汗阿玛出征丶巡视,皆有所作为。
他羡慕大哥,想跟着大哥成事。
哪怕惠妃千百般不待见自己也无所谓,忍辱负重这四个字,额娘早就掰烂揉碎了教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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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像往常一样带着儿子来钟粹宫请安,意外地瞧见了十四阿哥在这儿坐冷板凳。
“大嫂。”
十四阿哥见到大福晋,起身问安。
大福晋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小儿子道:“弘昱,这是你十四叔。”
十四阿哥知道大阿哥夫妇最是宝贝这个嫡子,对弘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弘昱,等你再大一点,十四叔带你骑马。”
当初他的骑术,就是缠着大哥教的。自己再教弘昱,算是礼尚往来,与直郡王府的情分又多了一分。
大福晋笑了笑没接话。
自家爷很看重弘昱,除了书本上的东西教不得,其他的恨不能全都亲自上手。
大福晋知道,直郡王这是把弘昱当成继承人培养,就像皇上对太子爷的看重一样,直郡王也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到了嫡长子身上。
得知自己最心爱的小孙子来了,惠妃没一会儿就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
十四阿哥也趁此机会见到了惠妃,他耐心地等惠妃嘘寒问暖过弘昱,才适时开口道:“惠额娘,我想去迎一迎大哥。”
圣驾若是回宫,是需要人出城迎接的,虽说离京城不远,但好歹算出了紫禁城的地界。
十四阿哥这一声‘惠额娘’,叫得惠妃眉头都蹙在了一起。
永和宫里出来的孩子,她没一个喜欢的,若论欣赏,也只有皇贵妃膝下的四阿哥。
十四阿哥这厚脸皮的功夫算是得了德妃亲传,当年她对着万岁爷也是这般谄媚讨好,不然哪里有後来的五公主和十四阿哥。
以前的事儿越想越糟心。
当着儿媳和孙子的面,惠妃不想落个刻薄的印象,含笑对十四阿哥道:“你们兄弟间的事,本宫也不清楚,你若想你大哥了,就写封信问问他,催着他忙完了快些回来。”
十四阿哥眼神清亮,“惠额娘说的是,十四回去後就给大哥书信一封。”
惠妃赶人的意思他不是没听懂,只是眼下还走不得。
从前五公主还在的时候,还能在太後娘娘跟前替永和宫说话,美言几句。如今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太後跟前也有了旁人。
五福晋整日往宁寿宫凑,太後喜欢五阿哥,渐渐地也喜欢上了能说会道的五福晋。
孙子媳妇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哄得太後一日赛一日的高兴,很快就把诸多阿哥和公主抛之脑後。
再加上宜妃从旁应和,太後跟前哪里还有别人说话的份儿。
如今宫里的形势,十四阿哥心里透亮。除了皇贵妃的承乾宫,就属惠妃的钟粹宫门前人来人往。
他死皮赖脸地在钟粹宫又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
等人走後,惠妃脸上带了几分疲色,对着大福晋道:“若是保清没有别的吩咐,往後你也避开点。”
“五公主的事情才过多久,亲姐姐没了他都能那麽快缓过来,这小子心里章程多着呢。”
让十四阿哥缠上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惠妃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等保清回来了你也给他说一声,小心着点。”
大福晋使劲儿点了点头。
“也不知那边的事情怎麽样了……”大福晋有些愁绪。
十八阿哥的事情她在外头也听说了,直郡王让幕僚传信过来,让她这几日多进宫打探。
可她与王嫔没什麽交情,自然也不知道王嫔因为十八阿哥难受成了什麽样。
这些活计又落到了惠妃身上。
“你性子文静,好也不好。”惠妃看着儿媳带了几分真心道:“你身为嫡福晋,将来是要替直郡王四处走动的,不能一直憋屈在内宅不作为。”
大福晋有些惭愧。
比起其他妯娌,她也只有生儿育女这件事做得好了,馀下的和其他命妇女眷打交道,她并不擅长。
令她惊讶的是,四福晋竟然把这件事做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