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不断在她眼眶中涌起又落下,病床上匡近苍白却仍在微笑的脸在她视野中不断地模糊又清晰。
直至香奈惠大人敲了敲门,实弥才缓慢地平息着情绪。
他猫一样的双眼通红着,泪水都像是流干了。
三浦枫胡乱擦了把自己的脸,又伸手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泪渍。
“去吧,去吧实弥。匡近师兄这里还有我。”
“……嗯。”
不死川实弥像是是从鼻腔中很轻地应了一声,撑着床沿没什麽力气地站起来,开门前又忽然顿住。
“对不起。”
他飞快地低声说完,在三浦枫还没听清前,就已经关上门离开。
三浦枫没明白他在为什麽道歉。是在为没能救下匡近师兄道歉吗?也许吧,他总是给自己强加了许多的责任和负担。
并肩作战的队友也许下一刻就会死掉,每一次的道别也许都是最後一面。她早就做好这样的觉悟了。
她只是没想到死在最前面的是匡近师兄,而不是她自己。
泪水流下又擦去,心脏在此时此刻比以往受过的任何一种伤都更加疼痛。
太阳落山前,实弥回到蝶屋。
隐早就准备好了墓碑,三浦枫执意要等实弥到了才下葬。
两人沉默着并肩走在擡着遗体担架的隐的身後,第一次来到鬼杀队的墓地。
夕阳昏黄的光线中,满山的墓碑让三浦枫干涸的双眼再一次流下泪来。
墓碑们像一个个沉默的祈愿,面向着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
而朝阳无法永远升起,今日的黑夜亦即将到来。
“主公他……记得每一个鬼杀队成员的名字。”
站在匡近墓碑前的实弥握紧了拳头。
“杀完一个下弦,马上就会补充另一个……这条血海深仇堆积成的路,只有斩杀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才是尽头。”
“成为我的继子吧,枫。斩杀十二鬼月,逼出鬼舞辻无惨……将风之呼吸锤炼到极致,这是获得最终顺利的唯一希望。”
最後一束夕阳馀晖隐没在山际线前,实弥对她说。
11。
风柱的剑道场这两天已被隐紧急收拾出来。
自从老师被鬼斩断右腿,退出前线隐居山林成为培育师後,这个剑道场有近五年未曾住人,周遭青竹高到遮天蔽日。
从墓地走到此处,天都黑尽了。今夜云层厚重,无星也无月。
一路走来,只有带路的乌鸦时不时“嘎——”地叫一声,等两人推开轻掩的木门进入,也立刻飞离。
寂静的庭院里,唯有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你自己挑个房间,先将就一晚吧。要是缺什麽,明天你列张单子给隐去采买。”
实弥的声音听起来没什麽力气,垂着头脱掉鞋,踩上檐廊,拉开剑道场的推拉门。
他正要进入道场内,外套被人从後拽住。实弥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
“什麽事?”
“隐给了我药箱,让我务必给你伤口消毒上药。”
“不用了——”
他话没说完,突然加大的力道让他猝不及防地後退两步,直接被按住肩膀压着坐到地上。
“你这家夥……”
实弥擡起头刚想斥骂,看见还拄着拐杖的三浦枫又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左脚踝骨裂伤似乎很严重,半个月了还没拆固定板,今天还拄着拐杖单脚走了这麽久的路,虽然一声不吭,但看她那一直悬空着根本不敢着地的左脚,应该仍然非常疼痛吧。
见他安静下来,三浦枫把拐杖扔在一旁,扶着实弥的肩膀,也跪坐下来,拆开从墓地分别前隐偷偷交给她的包裹。
“今天早上,你把来给你治疗的隐全部轰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