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薄以寒低头看着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指,青葱般的玉指白得几乎透明。
女孩擡起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哥哥,我给你讲一讲小时候的事情吧。”
不想他失望,不想他凡事总是为她考虑,顺着她的心意。
所以只要他想知道,她都会说。
“好。”他重新坐回原位,伸手在她蓬松的头顶轻抚了两下,“哥哥听着。”
茗瑶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清澈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淡了几分。
唇瓣微张,她开始讲起以前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都没什麽朋友,其实倒不是没人同我玩,只是我知道他们接近我,逗我开心,总是或多或少带着一些别的目的。
原本我是不太懂这些的,後来大概是六岁的生日,因为刚升小学没多久,爷爷给我在家办了一场很大的生日party,邀请了我几乎所有的同学,还有同家里关系比较好的世交家的孩子。
那天我过得很开心,因为在学校很多同学们都不大愿意和我一起玩。
後来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听到一个同学的家长在训话,他说让他家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只要和我搞好关系,家里的生意就有了更多的保障,也告诫他,千万不能惹我生气,否则他就要挨打。
从那以後我才明白,为什麽我身边的小朋友们见到我总像见到怪物一样,唯唯诺诺的,或者干脆躲着我。”
说到这,茗瑶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
薄以寒则紧皱着眉。
“去公立学校是爸爸妈妈一早就决定好的,也是我和哥哥的意愿,在学校能接触到各式各样家庭的孩子。
我一直是一个人,直到後来班里陆续来了几个转学生,或许是因为刚去学校还不了解我,他们主动找我聊天,带着我一起玩儿,直到後来他们了解了我的家庭,这样的关系也没有变过。
能交到好朋友我很开心,只是他们的学习成绩很一般,小升初的考试前,他们和我商量,让我故意考砸,这样就可以和他们分到同一所学校去了。”
“你照做了?”
茗瑶点头,她失笑道,“不想和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分开,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违背家人的意愿,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眼里划过嘲讽和悲凉,茗瑶低下头,回想起父亲当时的表情,“没有人怪我,也没有责罚,爸爸只是很冷静的和我说了一句话:这既然是我的决定,他会尊重我,但我要做好承担一切後果的准备。
初中的前两年,我继续和他们一起玩玩闹闹的,一直到初三……
有一天轮到我值日,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生把我堵在了教室,想让我做他女朋友,和我一起值日的同学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们一边不怀好意地笑,一边把我们俩锁在了教室里。”
听到这,薄以寒忽然绷紧了身子,身上的懒散劲荡然无存,他坐直了身子,仿佛在她的故事中,他能为她做些什麽,或者棒她挡住即将到来的危险。
茗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还好我身上一直有带着定制的手环,在那个男生来找我时,我就悄悄地通知了校外的司机叔叔。
也还好,哥哥从小就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招数,他练散打特别厉害,也常常带着我去训练,说是要以防万一,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行。
那个男生的胆子倒也没那麽大,不敢做出什麽坏事,我也一直在拖延时间,尽量去缓和他的情绪,一直到司机叔叔和学校里的保安赶来,把外面围着的同学们清走,然後把门打开。”
薄以寒微微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是聪明的,还好她父母虽不常管她,但安全措施还算安排地到位。
“司机叔叔带着我找到了校长,又请来了那个男生的父母,他们二话没说,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那个男生两巴掌,然後向我赔礼道歉。
我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反正我也没受到什麽实质性的伤害,只要他以後离我远些就够了。但是趁我们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那个男生从三楼跳了下去。
虽然捡回了半条命,但楼下都是水泥花坛,他的脊椎摔断了,变成了截瘫。
他们家条件很一般,我让司机叔叔帮忙垫付了医药费。但是没想到,後来的所有事情都因为这笔药费变质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觉得也掀不起什麽风浪,就索性没有理会。只是三人成虎,流言没有停住,反而闹得越来越厉害,也有各种各样的说法,甚至说我的清白已经没了,还有说我怀孕的,各种各样的脏水不要钱似的往我身上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