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丰无奈道:“我已有家室,府中也不缺下人,这赎身的银钱你不必还,出去自己找份工做吧。”他头有些晕,今日酒喝得多,花一大笔银子为莲青赎身是冲动之举,尚不知回府要如何被李佩佩数落,他心中有些慌。
不过看着眼前脏兮兮又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莲青,瞧着比玉问泉的年岁还小,玉丰心中又是一软,取了腰上的玉佩,递给莲青道:“将这玉佩当了,换些银钱好好过日子。”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一路上玉丰觉得脚下的地板与廊下的灯笼都在转,对面走来的人明明看着很远,却能撞到自己身上,待走到天香楼门前时,他感到浑身都疼。
玉问泉担忧父亲,便随着李佩佩一同来接玉丰。眼见着玉丰满脸酡红有些趔趄地走出天香楼,她与李佩佩忙迎上去搀住他。
“这是怎麽了?喝这麽多酒?”李佩佩用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我方才花了银钱。。。。。。替一个小娘子赎身。。。。。。”玉丰并不遮掩,虽口齿有些不清楚,却面朝着李佩佩认真说着。
李佩佩挑眉,将玉丰扶上马车,随即同玉问泉也上了马车。
“怎麽忽然想着替小娘子赎身了?”李佩佩问。
玉问泉坐在一旁替玉丰整理衣裳,忽然道:“爹,你的外袍呢?”
玉丰摆摆手道:“给那小娘子了。。。。。。”他侧身将脑袋埋入李佩佩颈间,似是完全忘了玉问泉还在马车中。
玉问泉倒也并不觉得不自在,她父亲一向如此,平日里看着似是个冷静聪慧的老爷,其实最爱同李佩佩撒娇。
“她看着比泉儿年岁还小。。。。。。我不忍心。。。。。。”玉丰握着李佩佩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似是在讨好她,接着道,“花了不少银钱。。。。。。你别动怒。。。。。。”
成亲多年,李佩佩自然知晓玉丰的为人,她并不多疑心,而是大度道:“不动怒,赎了便赎了,你若是头晕就别说话了,好生歇着。”
玉丰点点头,缓缓阖上眼。
玉问泉却看见玉丰腰间的玉佩不见了,只好拉着父亲问:“腰间那枚鱼纹玉佩呢?”
玉丰好脾气地又睁开眼,在自己腰间扫了一圈,将脑袋重新压回李佩佩肩上,嘟囔道:“给那小娘子了换银钱去了。。。。。。”
玉问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玉佩是她今早才从铺子里得了的新款,才给玉丰戴了一日不到就送人了,她惋惜了好一阵子。。。。。。
如今在飞虹园又一次看见这枚鱼纹玉佩,玉问泉心绪复杂,莹白细嫩的手指轻抚着玉佩。
“怎麽没将它当了?”玉问泉道。
莲青低下头,声音有些小:“不舍得。。。。。。”
玉问泉伸手将玉佩递还给她,又问:“那又是如何去了韩府?”
莲青仔细将玉佩收好,答道:“我出了天香楼,大家都在传‘玉大人天香楼救风尘’一事,我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到处躲躲藏藏,那时懵懂不明事,被人牙子拐了去签了卖身契,听闻韩府与玉府走得近,就主动去了韩府做工,一做便到了如今。”
玉问泉垂下眸子,韩仕佳日日往玉府跑,在外人面前做足了样子,谁人都会说上一句韩府与玉府交情深,是以当初韩仕佳参玉丰一本之事,才会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韩仕佳此人品行不端,又极好色,你可有吃亏?”
莲青摇头道:“我向韩夫人表忠心,韩大人便不敢动我。”
还算聪明,知道利用金添蝶来对付韩仕佳。
一旁趴着的梁今忽然嘟囔出声,隐隐有要清醒的迹象。
玉问泉便抓紧时间问:“今日金添蝶将你留在此处,可是要杀你?”
莲青摇头:“她原是想杀我的,但我求情时明里暗里告知她,杀了我,府中便真的没好用的下人了,所以她眼下只是罚我自行走回府。”
飞虹园在城郊,马车尚且需要些时间才能到,若是要走回去怕是有苦头吃了。
“我叫人送你回去。”
莲青忙摆手道:“不必了,我走回去便好,若是鞋上没有泥灰,她也不会信的。”
玉问泉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点了点头。
莲青起身行礼,正要退下,又似是想起什麽,对玉问泉道:“玉小姐,莲青的命是玉大人救的,从今往後若有用得上莲青的地方,尽管提便是了。”
玉问泉并未客气,毕竟她想要翻案,自然是帮手越多越隐蔽越好,莲青在韩府,能为她疏通许多消息。
莲青走後,玉问泉便叫醒了梁今。
梁今迷迷糊糊坐起身,觉得脖子有些疼,于是擡手揉了揉,接着猛地想起自己是被人打昏的,于是忙道:“方才发生何事了?我被人打晕了。。。。。。”
玉问泉安抚她道:“小事,有个小贼想要抢钱财,已被我打跑了。”
梁今上下检查了两人的身子,发现都衣冠整齐且配饰完好,这才放了心。接着又亮起星星眼看向玉问泉道:“你会功夫?”
玉问泉想起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硬着头皮道:“会。”
于是又收获了一波梁今的赞美。
两人快到泠仙湖边时便听到叫喊声。
“嗯?似是在叫我们?”梁今侧耳听了听道。
玉问泉知道,这是一饼回来没见着人,所以叫了人来寻她们。
“哥哥!”梁今忽然惊喜地小声叫了一句,而後冲湖边的梁途跑过去,像只鹅黄色的小鸟。
玉问泉停在原地,远远看着兄妹俩相拥,正要转身走,忽然感到手腕被拉住,她侧头望过去。
“谢之翎?你怎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