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私兵
白岑谦前不久才见过被关押在牢狱中的秦昭零。
昏暗的光线下,没被施予极刑的秦昭零靠坐在干草铺就的榻上假寐,淡淡擡眸瞥他一眼又阖上眼眸,嗤笑道:“怎麽?向来不关心朝堂事的五殿下,如今买通狱卒是专门来看我笑话?”
白岑谦兀自拍了拍榻上的灰尘,发现实在拍不干净,便站着不坐,任自狱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落了满身:“我来看看秦将军可还活得自在,顺便问问你跟大理寺卿有没有什麽过节,也好找寻证据为你翻案。”
“你要为我翻案,凭的是什麽?”秦昭零立时睁开眼直视着他,“本将素来与你没有交情,我要怎样相信你不是来害我的?”
白岑谦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磨人的话:“秦将军不急着从这监牢里出去,就不怕你身在後宫的妹妹心中焦灼,为了不省心的兄长求到我父皇面前去。”
秦昭零挺直腰板坐起身问:“你见过她?”
“并无,我不会贸然去见後妃,何况是父皇的宠妃。我不忍看忠心为国奔赴沙场的铁血硬汉平白无故死在这深锁着的牢笼里,想着救你一救。若救不了,徒劳无功也罢,若救得了,就算得上为英雄开路了。”
月光一点一点将白岑谦的半张脸描绘得细致,仿若他就该如温柔缠绕的银辉般无害且平易近人,可实际上,看的只是一层表皮,沉浸在黑影里的那一面却能在不经意间将人彻底吞噬。
静默半晌,秦昭零才回他:“我与大理寺卿并无交集,近来见他也没有害我的心思,至少还未对我用刑。”
“只是还未,他未尝不想找到时机对你用刑,平静的表面下往往暗藏杀机。”白岑谦的话仿佛要将这一条偏移的平行线给硬生生拉正。
秦昭零再次沉默。
*
鸟儿歪着脑袋一点点顺着羽毛,半点不为人所扰,偶尔停下动作来,圆圆的眼睛不时瞧一眼下方并行着的两道人影。
邢莲水擡起眼眸直直望进他的眼里,笑容清浅,似月牙般明媚:“殿下可查出与秦将军有关的线索?”
眼前的人儿不施脂粉,轻描眉眼暗掩娇俏,朦胧的光影悄悄将她笼罩,看得不甚清晰,却如手指不按节律地拨动着琴弦,乱了他平静的心。
邢莲水等着他的回应,等了片刻未见唇啓,擡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白岑谦愣怔间恍然回神,声线低沉带着丝哑:“大理寺卿与皇後一党交易皆在暗中进行,不知密谋内容,秦昭零也说与大理寺卿没有冲突,我猜测皇後与大理寺卿早就结党营私,暗中密谋施予秦昭零罪责,削除对他们无用的势力。”
邢莲水听此言轻点头,踱步款款思索分析:“皇後?那必然与三皇子有关,我们得想办法牵制住他们。”
她感到心头一阵乱糟糟的,愈想愈乱。
白岑谦观她面色不对,急速上前一把握住她的两边肩膀。
“阿莲!”
此话一出,邢莲水瞬时回神,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唤我什麽?”
她一直忽略掉的,堂堂的五皇子怎会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这般纵容,还一次次帮她,分明,分明他是带有前世记忆的白岑谦,是那个护她爱她的白岑谦。
他明明那麽强势……
遇到她困惑难解的事都想要先她一步安排妥当。
倘若他记得,可又为何之前没有明说?
“阿莲,往事都如云烟般散去了,你莫要多思。”
他担忧地看向她,邢莲水猛地挥落他的手,紧盯着他深邃的双眸,肩膀微颤着问他:“你一直记得对不对?前世的种种。”
白岑谦喉间有些哽咽,但还是忍下不适,耐心回答:“是,我全都记得,与你的一切都记得。”
“那你为何?为何……”
邢莲水不知该问什麽,她心中有太多疑问了。
“我有苦衷,却没料到瞒不住。”
刚刚他该忍着些,怎能就这麽将自己暴露?这可是今生难得的转机。
“我不与你合作了。”
她怕与这人再有太多纠缠不清的东西,可她不知道,他也在怕。
“阿莲,合作必须继续,我与你的关系跟这场合作并没有冲突,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来把握好分寸,必不会打扰到你。”
而後,他又颤声问,“可以吗?”
她有什麽理由拒绝吗?是她太怯懦了,这场感情的对决明明谁都没有错,不合适就免得误了对方。
所幸羁绊尚浅,她也就不再计较了。
邢莲水能感到两人间的气氛转变,可她的心纷纷杂杂,只好强硬转移话题:“你打算如何牵制大理寺卿?要挟他吗?”
白岑谦对她也算了解,明白她的意思,遂往下答:“世人或许见大理寺卿没有软肋,可也确实是他将在乎的人藏得太好了,他将他的母亲藏在他舅父名下的府邸里,每逢休沐便会走地道悄悄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