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事儿就这麽过去了,结果第二天四姑嬢居然去服装店里闹了。
竹青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清场拉下了卷帘门。前门有人伸着耳朵听是非,竹青从後门进去的时候瞥见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天啊,大过年的,简直不敢想这八卦将传多远。
爸爸丶四姑嬢丶小陆丶小陆她妈都在。
“嫑批脸!死婆娘!死人了男人耐不住!骚得你夹棒棒!”四姑嬢出口成脏,简直不堪入耳。
“长得尖酸,管得非宽,出嫁的姑娘官娘家哥的碗!倒霉婆娘背巴罗,看鸡鸡死,看狗狗翻,你要不完,老子看你有好凶?来啊来啊,一锄头锄死我,老子拉你垫背弯!”老太太战斗力也非常人,一边跳脚一边骂。
刚刚四姑和小陆妈妈厮打起来,竹林挨了两下,才把人拉开。两边上演传统剧目:泼妇骂街。
骂得挺押韵,粗俗中透着荒诞的幽默。
“行喽,都他妈闭到嘴,小娃儿跟前要点脸。”竹林摔了收银台上笔筒,终于震住两边泼妇。
老太太不屑一顾:“你有本事摸被窝,出了事情嫑躲角角!老娘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是不娶我姑娘,老娘闹得你一家子鸡犬不宁!”
小陆臊得满脸通红,“妈,我和竹老板清清白白,你嫑瞎说。”
“哈!我瞎说,清白?清白为啥请你一个寡妇看店?不就是让我说中了心思,这会儿才装正人君子。”
“妈!不请我请哪个?我工资要得低,人勤快干活路,老板不找我这样子的员工,找哪样的?”小陆忍羞含泪,别人这麽说也就罢了,自己亲妈为什麽也这样揣测自己?
老太太转头上下打量小陆,“你不想嫁,早说啊!老娘以为这是自家生意,还帮着打包丶装袋丶招呼人。姓竹的,把工钱结了!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竹老板,对不起,怪我没和我妈说清楚,她误会了。”小陆态度却很好,站出来鞠躬致歉,寡妇日子不好过,即便是21世纪,吃人的舆论仍旧能把人逼疯。
竹林手指梳头往後一抹,叹气:“行,生意让你们臊成这样,我请不起这样的大佛。工资按说好的算……”
“我呢?我也帮忙看店……”老太太跳出来争取。
“衣裳拿了两件,袜子拿了一箱,纸箱子你全部搜走卖废品,这两个月吃喝拉撒都给你包了,还要讹我一笔?”竹林怒气冲冲反问。
“妈,竹老板给我的工资够公道了。”小陆拉拉自己妈的衣袖,眼中全是恳求。
老太太抽手,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自古女儿难得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事情还没成,外人偏到走!老竹竿,这回算你运气好,看我姑娘面子,不跟你撕破脸!”
竹林当场把钱点清楚,工资足数发。发钱的时候只放在收银台上,不肯亲自递给小陆,生怕她妈再借题发挥。
老太太拉着女儿从後门出去,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女儿,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马尿不晓得在男人面前流,哭给我看,我是能给你钱还是能给你权?”
“妈~你明知道我和竹老板啥都没有,干啥闹着一出。让外人知道了,我有啥脸面?以後还咋找人家?”小陆真是个本分人,这两天形势变化快得让她跟不上。
“你懂啥?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我看姓竹的有两个小钱,又只有一个姑娘,你还年轻,闹一场能傍上他可好。结不结婚的另说,钱要扒拉回来。可惜了,没成。”老太太非常看得开:“啥名声不名声的,这两个月赚了小一万,卖衣服的窍门我也学会了。趁过年前进一批尾货乡下大集卖,赚到手的钱才是真的。”
“男人贱得很,你年轻漂亮,当着他的面勾搭人,他都能给你找理由,你人老珠黄,即便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他该生外心的还是生外心。恨你前头男人死得早,婆婆刁钻不当人。你长得盘靓条顺还能生,过年了去市里找个服务员混口饭吃,找个人嫁了他还能来这山卡卡打听?”
老太太的精神状态领先二十年,拉着小陆从後门巷子出去,小陆看见人群目光躲闪,老太太却自在踏入人群,很快融入期间。
屋内,竹林送走了外人,才叹气:“四妹,你干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