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姑娘,我昨日受了些外伤,上次我骨折,你敷在伤口上的褐色药液极好,效果比药酒强,还不会刺痛皮肤,不知可否卖十瓶与我?”
罗仪卿正想着离开,得此机会,也顾不上打探消息,趁机溜回去拿碘伏。
有趣。
山彩嘴角抿起,浅金色眸子微眯,像是发现了一只好玩猎物的野兽。
“师妹你看,我们果然发现了问题。”
明玄和明心拿着户籍簿子来找仪卿,谁知仪卿神色恍惚,懊恼地蹲坐在门口。
“这是怎麽了?地上脏,快起来。”
“师姐~”
她这次不仅没打听出消息,还被山彩调戏,颓废地倚在明玄肩头,落在远处的虞琇眼中,就是仪卿喜欢女子的又一力证。
听完仪卿的叙述,两人摇头:“这位山县令是情场老手,你被她耍了。”
“对了师姐,我还答应送她十瓶碘伏,又不想见她,你帮我去拿给门子好吗?”
“她的伤很重吗?要这麽多碘伏?”
“不,也就一寸长……”
明心随口一句话,猛然提醒仪卿,是啊,山彩的伤口很小,为什麽会跟自己要这麽多碘伏,除非受伤的另有其人。
想起昨夜那大汉受伤後,不断流出的血液,她似乎找到一丝线索。
明玄翻开户籍簿子道:“你们看,以张献为首的几个衙役,他们及家人都没有染病。而剩下的七八个死者,身上都有一个奇怪的刺青,户籍上查不出任何信息。”
仪卿灌下一壶凉茶,头脑恢复清明:“奇怪,按说衙役们住的地方都是大杂院,人口稠密,为何他们的邻居纷纷患病,而他们却能幸免?”
“这必定不是巧合。”
虞琇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说道:“这种事简单,只要审一审他们的家人,定然会发现端倪。”
他的效率很高,太清宫诸人甚至还不知道“乔姑娘”用了什麽法子,衙役的家人们都纷纷吐口。
“我们家男人说瘟疫不太平,特意求了符水,烧化後全家喝下。”
待到虞琇问他们,符水出自哪家道门,这些人却说不出来。
张献的女人怯怯道:“我家男人曾经带回家一沓黄符,家里用不完这些,都放在枕头下面。”
几人翻看着这些黄纸上鲜红诡异的符文,女冠们皱眉:“这符头和符胆奇怪,常见的符头一般是三清或者三界神的记号,这张符头透着邪性,似乎是异域所制。”
虞琇心里明白,恐怕这符咒是山彩给几个衙役,用以控制他们的东西,山彩作为大巫的亲传弟子,手中必定有许多邪物,需小心提防。
“什麽!”
山彩险些将手里盛的碘伏的瓷瓶摔个粉碎,起身时碰到乌森的伤口,躺在床上养伤的壮汉忍不住痛呼。
“嘶——”
“皂隶的家人们被抓了。”
山彩这句话让所有人面色一变。
乌森忍痛起身:“兰楚大人,我们严令皂隶们不许告诉家人符咒的来源,想来他们即使被抓,也不知道什麽有用的消息。”
“谁知道呢?万一有谁知道些什麽,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山彩掏出一个瓷瓶下令:“他们被关押在城隍庙,你们把嗜血蛊放到那儿,处理干净。”
崔帕悔恨道:“大巫留下来的唤娘蛊,被一场火毁掉大半,唉!可惜啊!”
山彩面无表情:“无事,我有预备。”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她起身走出暗室,来到另一个隐秘的房间,给老鼠饲喂食水。
不愧是大巫的亲传弟子,不仅巫蛊之术精通,筹谋算计的本事也是一流。原来,山彩并未将毒老鼠全部投出去,而是还保留少量盈馀,以防万一。
只要她的南疆身份不被识破,哪怕手里只剩下十笼老鼠,她也能迅速繁殖出足够数量的唤娘蛊,重新引发一场瘟疫。
天气异常闷热,仪卿猛摇蒲扇,也无法扇动稠乎乎的空气。
每个人身上,都被这股闷热炙烤出油亮的汗珠,像一只只滋滋冒油的烤鸭。
“呼——”
明玄端来一盆凉水,笑着泼到仪卿身上。她立刻感受到凉爽,将脸浸泡在水盆中。
虞琇正好挑水回来,他看仪卿实在热得难受,想着多挑些水给她冲凉。
没想到院子里两人打起了水仗,你泼我,我泼你,夏衣很快湿透了。
“快擦擦,小心穿着湿衣服着凉。”
虞琇无奈,回房拿出两块干爽的毛巾,递给明玄一块,给仪卿擦拭湿发。她却起了坏心思,悄悄掬一捧水,泼到他身上。
虞琇赶紧捂住胸口,惊慌地後退几步。
仪卿和明玄看到他脸红,顿生戏弄之心,嘻嘻笑着把水泼向他。
夏衣单薄,紧紧裹住肌肤,虞琇怕被两人看出男子之身,连连躲避,反身回房将她们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