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
陈路遥走到门口拉了拉她的衣袖,“我跟他说。”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被罩上一层浓雾,哪怕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间也不大看得真切了。
“贺宇,别的就算了,当我喂了狗,你要有良心,要麽把工作还回来,要麽把我买工作的六百块还给我。”
“以後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陈路遥把手里收据递给他,“别弄湿了,不过湿了也没关系,李老师和校长那儿还有另外两份。”
贺宇站在门口岿然不动,任由身後风雨撩过他的身体。
他像是没听到陈路遥的话,在雨丝中打开了那张纸。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他的工作真的是陈路遥买给他的。
贺宇死死盯着陈路遥,眼底暗藏风暴。
他手中收据已经被雨水浸湿,墨迹逐渐晕开。
可是收据里的内容做不得假,所揭露的真相也无法更改。
半晌,他幽幽开口,语气像是淬了冰。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陈路遥展颜一笑,嘴角现出浅浅的梨涡。
“我错了,我不该给你买工作,不该干涉你的任何事情,以後也不会了。”
贺宇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心中蓦地发凉,他这才後知後觉自己站在雨幕之中。
可陈路遥她居然还在笑。
陈路遥是真的觉得好笑。
看到贺宇落汤鸡的样子,她想起自己和他分开的那个雨夜。
他施舍般的语气让别人的孩子叫她妈妈。
那一刻陈路遥心中的信念崩塌,她从没有一刻那麽想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不顾倾盆大雨,冲出家门,不想再让他们恶心自己。
可出去之後,她却陷入迷茫,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
也是像如今这样,她在屋檐下坐了一夜,雨水将她整个人浇得透心凉。
她苏醒後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没见过贺宇。
等她回去时,贺宇正带着他的“好儿子”在骑大马。
她永远忘不了他当时讥诮的语气。
他说:“一个星期,你还挺沉得住气,演技这麽好,怎麽不去电影学院?”
陈路遥被他讽刺的眼神刺得生疼,可她完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演戏?”
“为了跟我闹,在医院装病一个星期,有意思吗?”
“哈?”陈路遥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她在医院差点得肺炎死去,他却还觉得她在装病。
他但凡去医院看她一眼呢。
但凡睁大眼睛看看她那一刻的脸色呢?
没有。
什麽都没有。
贺宇永远都那麽自以为是。
他还好意思说她自作主张。
在买那份工作之前,李老师早想好了要将工作传给自己的孙子。
是她去求李老师加价才把那份工作卖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