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人一起上了二楼,却看见一个壮硕的黑影堵在卫生间门口。这家商场有年头了,如今已然不景气,没几家店铺还开着,满地都是玻璃碎片和垃圾,因此洗手间也几乎没人会来。
两人有点奇怪,走近了一看,却发现那是个疑似喝醉了的中年男人,正把赵青桐堵在门口不让走,裤子褪到脚踝。
“干什么呢!”单宇立时喝道,“性骚扰是吧?”
男人吓了一跳,回头大骂:“草,你他妈谁啊,关你屁事?”
单宇随手抄起一根废弃铁杆就往男人头上招呼,男人原想仗势欺人,不料学生看着比他还暴,赶紧提着裤子跑了,被单宇追出去十几米远。
赵青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腿一软坐在地上。
陶琢顾不上单宇,赶紧蹲下来,摸出张纸巾递过去,把赵青桐扶起来坐到一旁。
过了五分钟,单宇气喘吁吁回来了,说那男人跑得飞快,根本追不上,不知道摄像头拍到脸没有。
“摄像头是坏的。”陶琢提醒道。
单宇又骂了声草。
“没事吧?没对你动手动脚吧?”陶琢低下头,转而安抚赵青桐。
在赵青桐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两人弄明白事情经过,是她来上洗手间,这个男的一直守在门口,一看到女孩出来,就脱了裤子给她看。
“不怕,”陶琢又摸了一张纸巾递给赵青桐,想了想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踹他,踹没了他就没得露了,做这种善事能积德。”
赵青桐拿着纸巾擦了会儿眼泪,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
陶琢也笑:“好了不哭了,不值当。”
等赵青桐平复心情,陶琢带着她回餐厅。陶琢低头专心吃单宇拨来的鸡翅,忽然发现赵青桐端了两杯奶茶到自己和单宇面前。
陶琢抬头,一个问号茫然地冒出来,他还没问出口,旁边的霍超孙亿鸣等等贱人已经开始起哄:“噢——点奶茶噢——为什么只有他俩的份?”
单宇立刻骂了句滚,想让好兄弟闭嘴,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料赵青桐却主动说出实情。
“草,哪个没长眼的,人呢,上周刚在健身房练的拳击!”孙亿鸣顿时怒了,撸了袖子站起来,准备找人打架。
苏越廷无语,把他拽回来:“人早走远了。——下次青桐记得别落单。行了你,坐下!别晒你那二两肉了,在外头打架进局子我可兜不了!”
苏越廷虽然是好学生,但极其护短,经常帮同学打掩护。每次给单宇通报宿管行踪的就是他,江湖人称苏妈妈。
赵青桐点点头,又对单宇和陶琢说:“谢谢啊。”两人纷纷说没事。
过了一会儿,赵青桐忽然起身,和一旁的谭棠挪了个位置,让谭棠挨着夏辛禾坐,自己则换到单宇和陶琢这张桌子上来。
饭后短住生回家,长住生回学校,几个长住生把充电宝丢进单宇书包,求他带回家去充电,十几个塞得满满当当,单宇差点没拎动。
“我说你们小心点,上周放在讲台充电,差点被咱们大斌老师发现了,幸好班长反应快。”单宇苦着脸说。
众人在饭店门口告别,苏越廷也是长住生,问陶琢要不要一起走,陶琢还有事,于是和苏越廷分开。
陶琢又去了趟超市,买了新的沐浴露,防虫地漏,一些零食,还有五花八门各种品牌的一大袋子蟑螂药——陶琢是真怕虫,节肢动物对他来说比鬼还吓人,看到就浑身难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消除508的所有安全隐患。
买完东西拎着袋子往学校走,上了天桥,又是漫天灿烂金红的火烧云。陶琢心情不错,靠着栏杆站住,打算吹吹南城晚风再回校。
一中门口的天桥横跨十字路口,傍晚时车水马龙,车灯、广告牌、晚霞和金灿灿的太阳,共同将世界染成彩色。
陶琢正趴在栏杆上发呆,目光漫游,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陶琢定睛一看,确定那是严喻。
一中附近有医院,严喻就是从医院出来的,一个人。可严喻去医院做什么?
严喻上了天桥,垂着眼往学校的方向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转头看是陶琢快步追过来。
手里又拎着两大袋子东西,严喻有时会想他怎么能买那么多。
严喻垂眸看了片刻,自然伸出手,陶琢愣了愣,笑着把袋子分给他一个。
“你去哪了?”陶琢问,“吃饭吗?”
严喻扫了他一眼,片刻后平静道:“上周说一起吃。”
“……”陶琢心虚,“我忘了,晚上一起吧。”
“去买了点东西。”严喻点头,同时道。
陶琢听出严喻不想说,所以也不追问,只是和严喻一人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在燃烧的晚霞中一前一后朝学校走。
两人都穿着校服,斜阳把少年人的影子在天桥上拉得很长很长,一个稳重,一个轻快。
晚上陶琢带严喻去吃了上次和单宇去的那家日料店,坐下来才发现忘记问严喻习不习惯吃生食,严喻只是摇摇头说没事。严喻真的什么都吃,不像他金贵又挑剔,很好,陶琢想,好养活。
回到宿舍,陶琢开始研究他那一大袋子蟑螂药,挑了几个网上说效果最好的,蹲在宿舍角落摆弄。
撕包装时,忽觉脖子上一凉,仿佛有什么毛毛的东西落在身上,比如蟑螂须须。
陶琢哇地一声弹射起来,窜出去几米远,回头发现是严喻路过,见他蹲在这里,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一肚子坏水地朝他背后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