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米的日记(三)
(1)
2014年2月14日
今天,有人跳楼了。
白布盖着尸体离开了校园,鸣笛声在教导主任的呵斥之下戛然而止,我和庆晨走在上厕所走回教室的走廊上目睹了轰然到平静的所有过程。
在此之前的我一直都觉得:自杀的人就是自我放弃生命,是令人讨厌的,是为人所不齿的。
但是现在的我,却看着这样的画面,说出了佩服他们的话,他们是充满勇气的,却因为身边的所有压迫,将这身孤勇用在了结生命这件事上。
可是我不能让这层悲伤蒙住太久,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意味着校园霸凌事件的到来,意味着庆晨即将步入选择志愿的行列,意味着我——必须要开始行动了。
日记本,你知道的,我会成功的。
我真的——会成功吗?
天哪,大概是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太久了,我心里那层坚定的信念,竟然已经在慢慢溃堤——
成绩和家里的琐事一件又一件的压垮我的神经,坐在夜晚下的我,都快忘了我来时所坚定的目标。
可是无论我再问你多少次,日记本,你都只是闭口沉默。
可在这个时空里,你是唯一能倾听我心声的物品。
那我就再问你最後一次: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不说话的话,就当你默认了。
(2)
2014年2月24日
是的,来了。
我好像知道为什麽了。
那束微弱的在黑暗里亮起的光,跟我小时候一个人在家里抱着娃娃度过跳闸了的台风天好像好像;
那血液和□□摩擦的声音,跟庆晨死亡的发到我邮箱里的那张照片里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只是不想一切重演。
我只是不想,在黑夜之下的弱小,再一次被无情的蹂躏。
这一次,无关庆晨,只是作为陈米,我毫不犹豫地飞奔向前。
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我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满脑子的热血冲掉了理智中的记忆,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和举起已经拨通班主任电话的手机,还有蹲下的马步准备好打仗的架势,周围叫嚣的人就一个个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地上的女生校服残破的盖在冷风里,血液从身体渗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水在她的身上冰冷的融化着她的热气,我把身上厚重的外套脱下盖住颤抖的她,把她扶起来一点点的挪向了校医室。
战争的馀温在黑夜里盘旋。
像不像战火中的砂土被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重新盖成了原来的那个建筑?
冷风里我这样想着,庆晨带着我落下的书包追上我,学校里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眸子里,我知道,我完了。
无关庆晨的冲突,让我回到这里的初衷变得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一腔热血,破碎了所有的计划。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书包,沉重的资料在她放手的那一刻差点将我压垮,我又变得需要大口大口地呼吸了。
我不想一切重演,却又让一切重演了。
我得重新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
错过了这个时间点,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