诰命夫人的诰封晋升素来是比官员要难上许多,三品官员四五品的诰命简直不能再常见。
先不说林氏才封宜人多久就加封了,徐辞言眼下不过正五品官,他娘就被封四品了?!
素来是娘不及儿子,这还是第一个儿子不及娘的。
徐辞言行礼谢恩,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思维敏锐的官员,立马意识到其中深意。
他这是又要升了。
再一瞥蔺朝宗落在地上的官帽,百官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一切简直邪门,蔺家倒台,彻查之下肯定会有一大批官位空出来。
若是往日,朝廷可能还要急一急拿谁去填坑,但眼下正好啊,再过几个月,今岁的新科进士们结束观政,只待入职。
都不用着急,翻了脸一纸任命把人送去地方就行。
这批进士当真是运气好啊,百官止不住心底腹谑,素来都是坑少萝卜多,往年里一甲二甲还好些,其他的观完政冷板凳坐十年还没个着落呢。
今年既然观完政就可以直接去入职了!
等等!
脑中灵光一闪,官员们表情止不住微妙起来,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最前头的徐辞言。
这位……也是今岁的吧?!
入官场才几个月,别人还在观政呢,他就板上钉钉的四品官了?!
一想到这,衆人都傻了。
杨敬城想想两家的婚约,神色奇妙,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有种自己赚了的感觉。
…………安排下诸事,乾顺帝一揉脑袋,起身朝後殿走去。
鸿喜一惊,赶忙收起心底思绪就要大喊退朝,阶下却突然传来一声喊声,把他话憋死在喉咙间。
“陛下!”徐辞言声音沙哑,他额头扣在十指上,行了个大礼,“臣想前往午门监刑,求陛下恩典!”
乾顺帝脚步一顿,点了点头,“准了。”
说完,他快步消失在奉天殿中。
皇帝一走,官吏们也有序地退了出去,一出大殿门,往日里慢悠悠踱步的官员们拔腿就往外头冲,恨不得立马就飞到午门去。
“终于……”徐辞言看着头顶碧蓝一片的苍穹,神色恍惚。
他擡脚想往午门跑去,奈何方才跪得有点久,双脚发麻。
“不急,”杨敬城快步走上前,扶了他一把,目光和善,“虽说是即刻处死,但还要先去牢里提人,不会这麽快的。”
他笑了笑,“蔺家倒台,无咎你又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司查这事,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嗯,”徐辞言释然地笑笑,认认真真地开口,“大人忘了?没有蔺家,新考成法的事情,也不会有人阻止了。”
一环扣一环,他月前就觉察到清风不对,为什麽要忍到现在才发作?
徐辞言眼底意味深长,从蔺朝宗为了私利反对考成法,而乾顺帝万分赞同的时候,他就注定逃不过白家案的反噬。
早些时候徐辞言不知道冯柒会给他送这麽一份大礼,是以,他留了一手,提出了改革考成法。
乾顺帝有多想施行这个政策,就会有多厌烦阻挠的蔺朝宗,一桩桩一件件,天平渐渐倾斜,等到白家案一露,蔺朝宗必死无疑。
杨敬城有些愣怔,倒是真没想到徐辞言提到的第一个会是考成法,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不错,”杨敬城止不住笑起来,“是本官小瞧你了。”
“大人谬赞。”徐辞言含笑看他,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宫的时候午门外头已是一片热闹了,刑台被高高搭起,蔺家的子弟们一身狼狈,身负镣铐,哭天喊地地被鞭子抽着走。
百姓们已经得到了消息,一路跟了过来,乾顺帝说要让百姓知道蔺家的罪状,官们自然也不会驱赶他们。
有些大着胆子的见着了,又往前挪几步,远远地看着刑台上跪着的人。
“哪个是那个蔺侍郎啊?”有百姓忍不住问。
“什麽蔺侍郎,现在是蔺罪人了!”旁边的大汉赶忙反驳他,指了指左边跪着,死气沉沉的那个。
“就是他!妈的他终于死了!我家姑娘以前被他家管事看上,抢去做妾,几个月就去了!”
大汉忍不住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来,一群人议论纷纷,直到看见个外披官袍,内着丧服的官员上了台,坐在最中间的太师椅上。
“这是那个……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