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重伤垂死的徐大人,成为大啓此次谈判的压轴宝。
两日後,勉强保住性命的徐知府悠悠转醒,在接受哈里怯汗亲切的问候之後,两方正式开始谈判。
这种谈判自然不是徐辞言一个人的事,他的作用是坐镇,而不是事事冲在前头。朝中早派出一批擅长此道的官员过来,和忽孩的人唇枪舌战。
哈里怯汗亦如此,只是他比徐辞言少了个绝招。
每次谈判大啓这边稍有劣势的时候,面白如纸,神色凄然的年轻官员就会幽幽捂住自己的腰侧,淡粉的唇瓣里再溢出几声痛苦的哼咛,官员们就可以一脸焦急地要求暂停,把他们的好大人送去就医。
卑鄙!无耻!下作!小人!
几次下来,忽海部落的官员们脸都青了。
偏偏他们还不能拦,一拦就是一通我们大人因你们受了伤好不容易强撑着保住了性命还担心耽误你们时间拖着病体干活,你们拦着他休息是不是想让他死的小连招。
你们忽孩有何居心!!!
哈里怯汗人都麻了,想当年他也被骂做草原上的奸商,狗贼,视脸皮如无物,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什麽叫做自惭形秽。
果不其然,僵持数日之後,忽海几乎全面崩盘,每一项谈判的结果,都惨淡得令人闻之落泪。
属于是有的赚,但不多。
好在徐辞言这人还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後好相见。拿着手上新签订的契书,哈里怯汗心满意足。
表演有了效果,大啓大肆收购他们的马匹,数量远超预期。有了这些卖马的钱,他们部落可以换来足够的粮食物资,也能和下面的人好好交待了。
屋子里,负责谈判的官员眼睛都要眨烂了。
“大人,这,”为首的官员姓陆,陆澄旭,是乾顺帝的亲信,眼下一脸苦笑地凑过来,“买这麽多马,朝里怕是一时间凑不出这麽多银钱来。”
“怕什麽,”徐辞言老神在在,半点看不出病弱的样子,他扬唇一笑,意味深长,“朝里没有,可有的是人有。”
“严大人,”徐辞言视线落在身後的侍卫,“麻烦你把这些信件送到各位大人的手里。”
严青接过一看,神色一愣,那信件上什麽都没写,只抄了一份圣旨的内容。
巡安监察御史,司两西互市丶马政二事,若有令下,上下官吏,无可不从,违者当斩!
“眼下互市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也算是腾出手来,好好收拾收拾自家的内乱了。”徐辞言笑意越发明显,落在几位年轻官员眼里,却让他们不自觉打了寒颤。
“告诉他们,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也不干什麽斩尽杀绝的事,”徐辞言点点桌上的契书,“大啓没马,忽孩可不少,正好,货源和价格我都替他们谈好了。”
“三个月时间,他们往朝廷递上去的折子上写了每个马场该有上等马多少匹,中等马多少匹,我要原封不动地看到。”
“少一匹,我就割一个人的头。”
“…………”
原来,原来如此啊!
严青恍然大悟,徐辞言匿名前往府城走的是喉官衙的路子,他自然是知道这凤安府内两千精兵是从哪来的。
当时他还在疑惑徐辞言也不是个眼底容得下沙子,对贪官污吏轻拿轻放的性子,原来在这等着呢。
喉官衙知道了,也就相当于陛下知道了。
西北司马政的官员收到这封信到底有多惶恐,严青都不用细想。
更何况,有喉官衙盯着,他们还想走别的路子捞钱,或者是做些滥竽充数的活计,怕是不要命了。
西北马政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有些官员并非有意参与,只是大环境如此,不得不做。
但事情既然已经犯下,自然不能用一句我无心的就摆平一切。
徐辞言给他们证明的机会,既然说是无心的,好,买马还债,只要能把窟窿填满了,过往一切概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