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訚居高临下地睥睨台下心怀鬼胎的衆人,随後视线落在台下的薛相与宋相。
薛相身穿朝服,面容清癯,眼下乌青惹眼,举杯喝酒,反观宋相,坦然坐在席位,儒雅淡笑抿茶,寒风拂去眉眼的纹路,年过六旬,却难抵一身风度。
萧庭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双手合十,微微眯眼。
宫宴上,红裙舞女踩在圆鼓,彩袖翩翩起舞,腰肢细软,眼波流转。
倏然,几道“咻咻”箭声,穿破风中,以雷霆之势冲向萧庭訚的方向。
“陛下!”薛相率先听到此声,翻身飞扑到萧庭訚面前护驾。
原本在圆鼓起舞的舞女,骤然一跃,宫宴顿时乱作一团。
“快救驾!”
“救驾!”
……
宫宴喧嚣一片,静坐在高处的萧庭訚被侍卫还有薛相挡在身前。
宋相面色则是面色一沉,命侍卫们捉拿刺客。
几回合下来,躲在暗处射箭的黑衣人悄悄逃走,行刺的舞女们则是轻而易举被侍卫拿下。
宋相皱眉,没想到刺客这般容易拿下,面上镇定,朝上方的萧庭訚道:“让陛下受惊,微臣失职。”
萧庭訚恍若病重,咳了几声,才缓缓道:“将这些……刺客……押送……”
他话音还未落下,几名舞女忽然暴起,冲着萧庭訚大怒,“昏君,我们誓死不屈服。”说罢,在薛相反应过来,想要拦下时,为时已晚。
几名刺客竟咬舌自尽。
薛相连忙来探鼻息,确认身故,还想回禀,却无意看到她们腰间藏着一玉佩,当即取下。
然而,当玉佩取下,薛相血色褪去,擡起头看向一旁的宋相。
宋相也看到这玉佩,心中暗道不妙。
萧庭訚看到那一枚玉佩,命人呈上来。
宋相当即下跪,磕头求饶,“陛下,今日之事,绝对是诬陷。”
四周万籁俱寂,宋相面色凝重。
半晌,萧庭訚咳了几声,缓缓道:“这玉佩……曾是朕赐给宋相,你敢跟朕说是诬陷。”
“微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况且若是行刺,也绝对不会留下此等把柄。”
“你有行刺的想法?”
“陛下,微臣老了,对陛下忠心耿耿,哪里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若是陛下不信,就让微臣在九泉之下,去见先皇。”说罢,他便要扑向一旁的凉亭水榭柱子。
薛相连忙拦住他,情深义重地道:“宋相,陛下只是问问,你何苦搭上这条命。你若是真死了,陛下岂不是担上逼死老臣的罪名。”
“可老臣对不起陛下。”
……
萧庭訚看他们一唱一和,轻而易举就想将刺杀一事揭去,真把他当傻子糊弄。
他轻咳几声,悠悠道:“朕也相信宋相,可在百官大臣面前,刺客身上有宋相的玉佩,实属说不过去。”
“但宋相又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若是不查,恐怕朕有包庇之罪。”
“既如此,还需宋相在家禁闭思过一月,政务交由薛相,至于今日之事,也一并交给薛相去办。”
“朕相信,薛相一定不会有包庇之心。”萧庭訚将圣旨颁布下去,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去。
留下宋相和薛相面面相觑。
陛下这麽轻而易举放过他们吗?
两人都不知陛下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翌日,陛下遇刺之事传得满城风雨。
紧随其後便是宋相牵连其中,薛相挺身而出,不顾曾经的师门之谊,打算彻查宋相。
薛相:??
宋相:难不成此事,是薛相暗中搞鬼,想笼络陛下。
他疑心四起,却不想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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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太皇太後听到这消息,心神不宁,想要书信一封给宋相,可这几日不知为何身体乏力,每日都想留在佛堂,诵经念佛。
她便安排柳嬷嬷去办此事。
宋芷绗这几日常常来问安,见到柳嬷嬷离去的背影,眼眸微微一沉,随後含笑走进佛堂,向太皇太後请安。
正是这一问安,宋芷绗发觉佛堂青烟缭乱,沉香味道浓烈,再看太皇太後习以为常跪在佛前诵经念佛,心底涌入古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