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奴攻破东边防线,方宏被俘了。”姜旻好似有点幸灾乐祸,又好似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终于抓住我的把柄,终于发现我的短处,终于可以好好羞辱的那种快意。
他那副嘴脸,我真想扇他一巴掌。
“姐姐,你认错了人。”他笑道,“方宏没能满足你的期望啊。”
“我的期望?什麽是我的期望?这难道只是我的期望,不是你的期望吗?你难道不希望我大齐能战胜阿勒奴吗?”我气笑,“姜旻,你到底把自己当什麽?与我政斗的工具,还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我不管!”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就是输了,你就是错了!你凭什麽还能骂我!凭什麽!”
“就凭你是个蠢货丶傻子。你个没脑子的蠢出生天白痴。我怎麽会跟你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简直丢尽我的脸面!”
“姜毓卿你……你没有资格说我!”姜旻恶狠狠地盯着我,“从前没资格,现在更加没资格。鸠占鹊巢久矣,你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裴开项!”宋君若一声大喝,禁卫军鱼贯而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寒芒刺目,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便会尸横遍野,“你带兵闯入太庙,这可是死罪!”
“死罪?”许久没有发话的裴开项笑了,“何为死罪?微臣奉陛下之命守卫其左右,陛下之言便是天理公道,何罪之有?倒是宋将军,身为禁军统领丶光禄勋,为谁效力,为谁掌管门庭?这未央宫到底是谁的,这天下又到底是谁的?”
“未央宫是姜家的未央宫,天下也是我们姜家的天下。”我笑看着他,款步走到他面前:“裴相若是永远这般清楚明白自己的位置,永远能为陛下效力,那就好了。”
“裴……裴相自然比你好。”姜旻硬撑着,像只炸毛的猫。
他戒了阿芙蓉,脸上的肉有些许长回来,但神色仍旧疲倦恹恹,像十天半个月没睡觉一般,眼睛雾蒙蒙的,却仍旧竭力瞪着,想要射出骇人的光,可只剩惊惧与逞强。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面上有没有做出来。但奈何姜旻蠢上天,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蠢货。”
“姜毓卿!你大势已去,若你能够就范,我……我留你全尸!”
猫挠似的威胁,我看着裴开项,勾勾嘴角:“这话你能说了算?”
“我……”姜旻闻言收声,我也不再与他掰扯。
看向裴开项,我道:“裴相,是本宫死吗?是因为本宫杀了您的亲人?世人说我任人唯亲,难道裴相也是个公私不分的人吗?他们以下犯上,妄图弑君夺位,难道裴相觉得他们无错吗?本宫杀的不对吗?”
裴开项眉目垂挂着,像阴云。
“本宫不过是为了自保,不过是为了正皇家威严。本宫只不过是杀了他们,并未祸及整个裴家啊?本宫知道裴相一片赤诚都是为的大齐江山和百姓,当初本宫就是这样觉得,所以才愿意与裴相共事的呀。”我叹气,难掩悲色,“如今本宫是做了几桩不对的事。朝野议论纷纷,对本宫不满,无可厚非。但本宫的心难道不和你们一样吗?难道为的不是大齐吗?纵观历史,有哪一位帝王又是终身无错的呢?他们能长命百岁,本宫难道就该死吗?本宫难道没有挽救大齐于危难,难道扶持陛下稳定朝局吗?若不是陛下自己荒唐行事,吸食阿芙蓉成瘾,本宫又何至于理政至今?”
“你……你……”姜旻指着我,手发着抖,“你妖言惑衆!明明是你狼子野心,妄图自己当皇帝!你是乱臣贼子!”
“陛下为何如此说我?”
“是……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陛下莫要为达目的含血喷人,本宫何时说过这样荒唐的话!在场之人又有谁可曾听闻过?可执政两年,本宫夙兴夜寐丶宵衣旰食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陛下如今说出这样的黑话,岂不伤了本宫的心!陛下,我们是亲姐弟啊!母亲的灵位还在那儿看着呢!若不是陛下你身子不好,这样的事难道不是该你来操持吗?为何是我,您心里不清楚吗?”
“你……”
“好了!陛下与裴相,不过就是要本宫还政!本宫自知有错,这朝我也就不上了!从今後,便由陛下一人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