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乔逸宁狐疑地接过江语递来的半只烤鸭。
江语笑嘻嘻凑上,“我为救你丢了差事,来投奔你不过分吧?”
乔逸宁本想说,你自己的选择关我什麽事。可在江语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前,仿佛不太能拒绝她。
两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有一言没一语地聊。乔逸宁忽然冒出来句:“我跟指挥使打了个赌。”
江语被火堆呛到,连连咳嗽,“你,跟明大人打赌?”
乔逸宁点头,“我说,这三个月里倘若他能抓到我,就把玉还他。”
“我有些搞不懂你,那玉算是首领放在你这儿保管的。我们费尽心思将玉偷来,若是输了,你还当真要拱手还给他不成?”江语拍拍胸前,试图把呛到那口烟顺下去。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会输?”乔逸宁撅起嘴,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
“明大人打赌没输过,怀璧司人尽皆知。他年少时,有个老道士算他注定淡泊一生,可你看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自此,他与那清乐观老道士的对赌开始。”
“他去王爷府那次前,特地去清乐观卜了一卦,你猜怎麽着,下下签。可他还是回来了。”江语撑起脑袋,若有所思。
印象中,明无妄好像永远都是那样临危不乱,铁面无私。想到这里,不禁在火堆前打个寒颤。尤其是王爷府那次,他一人屠了满门,这也是别人敬畏他的原因。
王爷府的精英侍卫不计其数,家丁皆是年轻壮汉,没人知道他为何能活着出来。
乔逸宁无所谓笑笑,拿起鸭子开始往嘴里送。
江语还是有些不理解乔逸宁的所作所为,就像她也搞不懂明无妄的喜怒无常一样。这两个人从某种角度来看,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那就祝你。。。逢赌必胜?”江语认命似的拍拍她肩头。
“当然。”
明无妄对于乔逸宁这种人有种莫名的吸引,吸引着想同他博弈一番,论出个高低。她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如今倒觉得这场游戏终于开始有趣。正如自古以来英雄惜英雄。
“你慢慢吃,我去个地方。”乔逸宁拿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出门。
留在院里的江语望着天,不知自己当时的决定对还是错。像她这种清楚意识到自身渺小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夹缝求生。只盼一份安定。
小皇帝年幼继位,能否治国安邦尚且不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她懂。如若改朝换代,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拥护新皇的怀璧司,她怕。
她怕死,怕不能与所爱之人厮守。生在乱世,茍且之人也有着自己小小愿望。
明朗的天空渐渐乌云密布,要变天了。
乔逸宁到清乐观山脚时已经零零星星下起小雨,待到山上,前一刻还豆大的雨点逐渐连成线,铺天盖地从高空倾泻至地面。
有个小道士撑着伞在道观外扫地,远远瞧见乔逸宁一袭黑衣戴着斗笠,弯下腰冲她鞠躬。
乔逸宁仿佛没看见似的,直奔道观内。果不出她所料,明无妄正与老道士在下棋。
两人一言不发,沉浸在棋局里。乔逸宁虽不懂棋,可也能隐约看出明无妄所执黑棋稍占上风。
她拿出短刀,将棋盘劈成了两半。明无妄蹙眉感叹:“真晦气,差点就赢了。”擡头冲老道士询问,“这盘就算我胜?”
“随。。。随你的便吧。”老道士浮尘一甩,受了惊,躲去隔间屋子。
明无妄看着眼前的乔逸宁,这次,她与前两次见面又有所不同。
她含笑摘下斗笠,眼中如湖水般平静,还有点得逞之意。她不算瘦,却也不胖。鹅蛋脸生得匀称,似雨後梨花般清幽。
不像其他女子挽着花里胡哨的发髻,她的头发永远高吊在脑後,用一根深色发带绑着,干净利落,还有股好闻的桂花香。
总之,该出现在她身上的都出现了,一点也不多馀。欣赏之馀,缓缓开口:“来干嘛的?”
“来道观当然是求签问卦。”乔逸宁将几缕被风吹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後,到旁拿出竹签筒子。
反贼要算命,明无妄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有什麽好算的?”
“好算的多了。”乔逸宁闭上眼,轻摇手中的卦筒子。
“那你要算什麽?”她身上总是这样,有一个接一个让他想知道的问题。
乔逸宁起身,坐到方才老道士坐的位置。“算何时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