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雁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你要亲自去?”
“这群山贼狡诈,若不能一举拿下怕是不好,而且大长公主还在对方手上。陈兄要守桐州城,这事只能由我带兵去办。”苏晋衍语气笃定,义正辞严。这种功劳当然不能让陈明渊抢走了,更何况,他也不太相信陈明渊能办好这件事。
只不过出发前,有些事必须要交代清楚才行。
明雁书听他分析了一遍形势,心中虽然隐隐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垂着眼,顿了顿,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的文夏,语气平静,“文夏,这麽久了,去看看苏大人的茶凉了没有吧。”
这话来得突兀,文夏一愣,却见明雁书神色如常,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虽有些不解,但她听命于郡主,于是应声,绕过屏风,端起茶壶走了出去。
苏晋衍眉梢微挑,静静地看着也没说话。等文夏出去了,忽然就听明雁书压低了声音唤他。
“苏晋衍,你过来一下。”
这是做什麽?苏晋衍欣然应允,带着好奇站起身绕过屏风。他实在不太理解高门贵女的条条框框,明明定了亲,却还要这麽偷偷摸摸的。不过他也不是很讨厌明雁书为了他每次打破这些规矩的感觉就是了。
明雁书坐在榻上,见他走近,也顾不得其他,擡手示意他靠前些。
“我不是故意的。”她轻声解释,飞快指了指屏风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文夏是故意支开的。”
苏晋衍收回目光,勾唇轻笑,“我知道。”
明雁书从身侧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塞进他手中。
“这是我母妃从前替我求的平安符,我一直带在身边。如今我行动不便,怕之後没机会,便想现在先交给你。”
她深吸一口气,“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晋衍怔了片刻,指尖下意识地收紧荷包,擡眼望向她时,目光复杂,似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外头隐约传来脚步声,他与明雁书对视一眼後,自觉地将那些话咽了下去,低声应道:“你放心。”
文夏推门而入时,正见苏晋衍站起身作势要离开。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绕过屏风,见到面色微红的明雁书,总觉得哪里透着不对劲,却又说不出缘由。
“那我先走了。”
苏晋衍朝着屏风颔首,之後大步走了出去。
苏晋衍刚走不久,陈老夫人便得了信,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屋,她见到明雁书,先是埋怨陈明渊怎麽连这麽大的事都瞒着他,随後又拉着明雁书,满脸的心疼,“殿下,这些日子可得好好养着,万不能落下病根。”
明雁书被她这一番关怀弄得有些无措,只得点头应着,“劳姨母挂心,大夫已经替我看过了。”
陈老夫人却没有就此放下心来:“我这话可能粗俗了些,但都说吃什麽补什麽,以形补形,这几日我一定要让厨房好好做些补品送来。”
明雁书闻言,神情一僵,“姨母,不必了吧……”
“怎麽,殿下不信这个?”陈老夫人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我知道殿下平日里是不吃这些的,可这不是为了伤势好吗?吃了没坏处的。”除了食补,陈老夫人又盘算起其他方法,总之不希望明雁书难受。
明雁书腿脚不便,那岂不是整日要待在房中?陈老夫人怕她待得无聊,又道:“殿下腿脚不便,总不能闷在房里无聊。我知道殿下爱看书,回头我让明渊多寻些书来。殿下想看什麽,尽管与我或者明渊说。”
听到陈明渊,明雁书微微愣神,也不知在想什麽,之後才露出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
陈老夫人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自己房中,她刚坐下,丫鬟便禀报:“大人来了。”
陈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让人把他请进内室後,挥手打发了房里的小丫鬟们。
“母亲去看过郡主了?”
“看过了。”陈老夫人端坐着,语气严肃,“我与郡主说好了,晚些时候你别忘了挑些书送过去。”
陈明渊闻言,神色如常,只是轻轻点头,随後语气一转:“母亲,苏晋衍已经察觉我的意图了。”
“什麽?”陈老夫人一惊,擡眼看向儿子,“他都发现了什麽?”
陈明渊静静垂首坐下,目光沉如潭水,“目前来看,他应该没有对郡主说什麽。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意图,但他此人,并非我们所想象的那般。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明渊,要不……算了吧。”陈老夫人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实在不明白为什麽陈明渊会如此执着。
“母亲,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您甘心吗?”陈明渊低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您忘了父亲当年的夙愿了吗?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总该试上一试。”
说完,他站起身,擡眸看向门外,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冷意,“无论成败,都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