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9章49从别後
来者不善。
穆凝姝起身,不明就里,凝神蹙眉。
芙缇娜从一衆侍卫後走出,冷眼冷声,道:“穆凝姝背叛赫连,私通姜国,给我拿下。”
“大胆。我是单于阏氏,谁敢动我。”变动突如其来,显然是芙缇娜蓄意陷害,穆凝姝反驳质问,“我身居後宫,根本没跟姜国来往。芙缇娜,莫须有的罪名,别往我身上扣。今日你们若敢以下犯上,单于回来後,必不会放过你们。”
侍卫们停下步伐,看向芙缇娜。
“穆凝姝私通姜国,往来证据在此。”芙缇娜从袖中拿出一沓书信,又单独拿出一份密旨,“此为单于秘密手谕,托我代为处死。你若不信,自己亲自确认。”
她将密旨展开,公之于衆。
此次征战,祯跶部残馀势力不仅联络了草原各部,还跟中原国家谈成合作,姜国竟然参与其中。
祯跶单于在世时,一向擅长同各种势力谈生意,同各国牵扯繁多,利益庞杂。
如今形式大变,姜国惧怕赫连煊一家独大,称霸草原,南下侵略,届时越发难以与之周旋抗衡,于是同祯跶残馀暗中联手,对抗赫连煊。
姜国对此事大力遮掩,暗中帮助祯跶部,万一失败,只当没参与过,再同赫连部交好,妄图两头下注。
姜国没有出兵,只暗中为祯跶部输送情报,提供粮草支持。
祯跶部拿到行军布阵图,赫连部因此遭突袭,元气大伤。
不料,赫连部也非眼瞎心盲之辈,很快查出了姜国动作。
芙缇娜厉声道:“行军布阵等军事机密,单于向来严防死守,连赫连部中没几个能知晓,偏偏忘了防你这个姜国人。穆凝姝,温柔乡,英雄冢,你平日一副柔弱无知模样,倒是会装啊。”
侍卫们蠢蠢欲动,穆凝姝紧盯芙缇娜,道:“没做过的事我不认。芙缇娜,这全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手里的证据和手谕,全是僞造。”
穆凝姝对赫连煊的字迹极为熟悉。密旨上的笔迹,的确一模一样,但她根本不信。她跟姜国压根没有来往,芙缇娜还不是能造出一沓书信来。
芙缇娜眼梢挑起,不与她多言,朝身後侍卫招手,肃声吩咐道:“单于有令,诛杀姜国叛逆。我们敕加人的草原和王宫,被这个姜国女人占据太久。你们还等什麽?动手!”
侍卫们眼神从犹豫转向狠厉,闻声而动。
早在来此围攻前,芙缇娜已跟他们出示过单于密旨。赫连部战事不顺,战士们在前线拼死拼活,这个姜国妖妃享受赫连供奉,却背刺算计赫连部。
单于下令斩杀,再正常不过,曾经的宠爱,在背叛面前,只会让恨意更加浓烈。
最重要的是,王庭侍卫皆为各部族贵族精英,他们族中不乏妙龄姊妹。姜国宠妃独占单于,于各部族不利,而芙缇娜却长袖善舞,心思玲珑,同各部达成协议,待其上位,必定惠泽敕加女子。
趁单于大怒处置掉穆凝姝,机不可失。
见情况不对,穆凝姝缓缓往後退,忽然扯过缰绳上马,银霜一跃而起,越栏狂奔。
说她心虚畏罪逃走也罢,现下赫连部认定她是内奸,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她顾不得许多。
突然,前方出现一列士兵,身披铠甲,手持盾牌,上有呼延部的族徽,挡住她去路。
後面,芙缇娜率领侍卫,快速逼近。
穆凝姝被围堵在中间。
无路可逃。
背上剧痛传来,她跌落在地。後背感到一阵温热。她擡手一摸,血迹渗透衣裳。
“带走。”芙缇娜手执九节鞭,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傲然,如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
鞭刑的滋味,不好受。精铁特制的九节鞭,打在身上,比普通皮鞭痛上百倍,不仅是皮肉在痛,连骨头都扛不住此等威力。
三天刑罚下来,穆凝姝皮开肉绽,痛得生不如死,嘴唇咬得没一块好皮。
芙缇娜亲自施刑,不悦道:“你在赫连煊面前装得娇弱,私底下骨头倒是够硬。整整三天,硬是连句痛都没喊。其实你没必要硬抗,罪状签不签,都没什麽要紧,反正你一定通敌,也注定会死。让你签字画押,是为了减少你的痛苦。”
她扔下鞭子,坐在桌旁,慢慢饮用温热的咸奶茶,继续道:“不过,你不签也挺好,让我多试试这条鞭子。赫连煊送的,用来折磨你,甚好。可惜再怎麽痛快,也只剩今晚一夜。明日午时,你将被处以火刑,以告慰死去的赫连将士在天之灵。”
穆凝姝咳出口血沫,道:“你我不过恰巧共侍一夫,你如此构陷我,心思过于狠毒。”
芙缇娜道:“若仅仅是共侍一夫,我才不至于费尽心思。穆凝姝,你横插一脚,窃取我前半生该取得的成果,你就该有如此下场。说到构陷……”她露出个笑来,“关键是赫连煊相信,不是麽?他因你的身份宠爱你,因你的故作娇柔怜惜你,却从不在乎你这个人。他相信你的背叛,痛恨你的背叛,迫不及待处死你。这就够了。”
穆凝姝缓口气,道:“没见到赫连煊之前,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处置我。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我要见他。”
“见他,你想说什麽?”芙缇娜的笑容越发开朗,“说你是假冒的姜国公主,还是说,你在宫中杀人的旧事?你们姜国皇帝不简单,千挑万选你这麽把美人刀,心思够叵测。”
芙缇娜盯住她,阴冷道:“你们姜国人会安排细作,难道我们敕加人就什麽都查不出来?穆凝姝,你总说我骗赫连煊。你呢?明明出身下贱,装金枝玉叶装久了,竟然连自己都骗了过去。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连时时刻刻的乖巧柔弱也是假的。十四岁就杀过人,好一个娇滴滴的中原公主。”
穆凝姝瞳孔骤缩。芙缇娜既然知晓,想必赫连煊也已明晰一切。
十四岁。她最不愿回忆的一晚。
此种境地下重提,当真是一场绵延不尽的噩梦。
那天,宫中有新公主降生,皇帝深感欢喜,赏赐全宫上下。连她这样的粗使宫女,都能分到一碗甜酒酿。
喝过後,她整个人晕晕乎乎,想回到房中歇息,一进去,却猛然被人抱住,吓她一身冷汗。
那个老太监死死捂住她的嘴,话语粗鄙,行为轻薄。
先前,这老东西已数次对她威逼利诱,要她当他对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