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行电话还没讲完,抿紧了唇瞪她,仿佛下一刻就要上来掐断她脖子。
未央装傻,眨眨眼,疑惑地与他对看,不忘问,“舅舅,你真的不舒服吗?”
宋远东上前去笑着拍他肩膀,贴心建议,“要不要赤豆汤,或者红枣桂圆粥?补一补血嘛。”
程景行甩开他,倒是真生气了。
未央不知死活,一摊手,对宋远东道:“我说了吧。”完全无可奈何口吻。
程景行脸都气红。
宋远东幸灾乐祸不怀好意,“林未央,你要惨。”
未央无所谓,“谁叫我忍不住。”
宋远东道:“欺负你舅舅让人有满涨成就感,你看他现在还闷着头,一句话不肯说,耍小姑娘脾气,等你哄。”
未央道:“嘴皮子功夫不到家,最要命心眼小,弄不好学周郎吐血而亡,既生瑜何生亮。”
宋远东得意,“不不不,是既生东何生景。”
未央不屑,“我才是诸葛孔明。”
宋远东摆手,“做梦呢?”
两人就坐程景行身旁聒噪,虽说压低了声音,但他怎样也是听得清的。
白兰夹一块鱼给他,“怎麽了,景行?”
程景行一怔,有些不耐,“没事。”
白兰看看他,眼有担忧,却也不再问了。
桌子上又有陌生人,大约白兰家亲戚朋友,大家你来我往,盖过宋远东与林未央低声窃语。
宋远东窃笑,“你看,他命多好,他有白兰姐姐哄着。”
未央道:“你羡慕?”
宋远东道:“像同长辈结婚,事事处处管着,什麽都处理好,今天几根烟,吃肉不吃,酒必须点到即止,东西不许乱放,哎……总之喜欢立规矩,管儿子一样。”
未央反问:“不好吗?轻轻松松,万事不挂。”
宋远东一副孺子不可教也模样,“这你就不懂了,没事闯点小祸的女孩子才可爱。”
未央不认同,“你是说女孩子,妻子不一样。”
宋远东不耐:“话不投机半句多。”
未央同意,“确实。”
程景行松一口气。
宋远东看他一眼,小声问:“景行,实在不舒服就去休息吧。”
程景行瞪他,白兰又来关心,“景行,是不是病了?头痛还是胃痛?”
未央一边答话,“舅舅今天胃寒。”
程景行瞪过来,未央便咬着筷子甜甜笑。
白兰忙起身,“你去躺一会吧,我去拿药。”
宋远东还说,“要不要热水袋呀?”
未央点头附和:“捂一捂嘛。”
白兰突然停住,看见程景行手背上细碎牙齿印,一身悠然都冻结。
程景行仍沉浸在愤怒与无奈之中,靠着椅背,不曾发觉。
唯有未央擡起头来,在老宅子虚僞空气中,与白兰凌厉目光相遇,一瞬之间,两人皆转换了笑容,一个温良娴熟,一个无辜可怜。
好,实在是好。
未央的眼睛,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