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岑钦打来电话的时候,江荣正好在给江效荣煲猪骨汤。他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我正忙着呢,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说。”
通过手机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岑钦那骨子里的吊儿郎当改变不了。他的声音里有些慵懒,透出股餍足的味道:“你有什么好忙的?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想告诉你韩国那边我们刚接手,韦博文虽然已经快完全放权了,但有些土著不听管教,你也不管我也不管的话,挑事的人会有点多而已。过两天我要去趟澳洲,挤不出时间去韩国,你自己看着办吧。”
猪骨汤熬得差不多了,江荣舀起小半勺汤抿了一口,觉得盐够了,才答:“去澳洲?我记得我们没那边的的生意吧。”
岑钦啧了一声:“我说怎么小荣那么单纯的人,你搞了那么久却没什么进度。我去澳洲是带小玉去放松,你倒好,满脑子都是生意……”
江荣听他的调侃,也没恼,反倒笑了一声:“你带?怕是你自己追过去的吧,你倒是快活了。”
岑钦答:“陈家又不像江家,惦记着家产小辈多得是,什么生意都想抢着干。等江逸可以开始接触江家的事务的时候,你也可以快活了。”
江荣不答他,对在外面等候端菜的仆人道:“把菜端到客厅吧。”
2
今天江效荣休息得早,待江荣把他为江效荣煮的菜弄好,江效荣便已经在客厅候着了。当江荣来到客厅时,江效荣正在坐沙发上,靠着沙发边的小桌上教江逸怎么组装手枪。他们手臂挨着手臂,大腿贴着大腿,距离极近,江效荣又是一幅不设防的模样。江荣皱眉,开口问江逸:“怎么回事?”
“父亲。”江逸见来人是江荣,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对江荣颔首:“最新的那批手枪我还不太了解怎么使用,所以哥哥给我展示了一下。”
江逸七岁时就有了属于他的第一把手枪,手上的枪茧不会比江效荣薄多少,他不太了解枪怎么用的这种话,说出来也就江效荣会信。但江荣没拆穿他,反倒点了点头:“多和你哥哥学学。”
闻言江效荣也站了起来,那把还没装好的手枪被他放在桌子上。他低着头,有些报赧:“父亲。”
江荣挑眉,笑了一声。他知道江效荣不禁逗,也没再多说:“走吧,今天煲了猪骨汤,还有蒜香排骨和黑椒牛肉。新枪用得顺手吗?”
江效荣早就看到了自己位置上的吃食,他跟在江荣身后:“姐姐送来的那把么?还不错,小巧精细,震感和射击的声音都不大,不过上膛不太方便,也不知道给她取什么名字好。”
因为江效荣的胃要养着,而江荣和江逸不用,再加上江荣也不想除江效荣以为的人吃到他做的菜,所以三人的吃食都是分开的。江效荣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江荣给他煮的中餐,而江荣和江逸吃的都是Timothy吩咐仆人备的。
江荣见江效荣提起了陈玉岑,记得岑钦不久前和他交代话:“拿着顺手就好。过几天陪我去韩国那边。”
3
南韩本不是江家的地盘,出了事也不归江家管,所以江效荣从来没去过。待下了飞机,江效荣才真实地感受到,不过两个月多的时间,他就来了两趟亚洲。
江荣见小狗有点出神,从江效荣身后搂住江效荣的腰,把下巴垫在江效荣的肩膀上,往江效荣颈侧吹气:“在想什么?”
江效荣敏感的侧颈被热气吹得有些痒,他颤了一下:“没什么,第一次来这里,有点好奇。”
小狗有不想让主人知道的秘密了——窝在江效荣颈侧的人笑了笑:“这边的大本营还没建好,也还没找到适合来这监管的人,Timothy帮我们安排好了酒店,要先补觉还是填饱肚子?”
江效荣按住了那只在他腰间作乱的手,顿了一下,才答到:“前面有人,看着好像是在等您。”
闻言,江荣在江效荣的侧颈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他目光不悦地看向站在他们前面的、离他们不远的人。江荣绕到江效荣身前,走向前:“不是说过明天才谈吗?”
站在最前面的人向江荣伸出手,似是想要握手。南韩市场的人常年在韦博文手下干活,对中文不算陌生,因此那人用中文回复江荣:“老板让我们给您带路,没别的意思。”
江荣没理他伸过来的手,看向那人身后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几个黑衣人,答:“你们好像不是很清楚主客之分?”
他身后的江效荣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不迟钝,江荣才说完话,他便警戒了起来。
只见江效荣警戒起来后,那人身后的黑衣人们也都走向前,一步步向江荣和江效荣的方向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江效荣敏捷似猎豹,凶狠似伯劳,似蛰伏的猎食者看到猎物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那人身前,弯膝抬腿,凭借身高优势用膝盖狠厉地顶向那人的小腹,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绕到那人身后,一手擒住那人的双手,一手掏出一把小刀架在那人的喉口边,看向那群蠢蠢欲动的黑衣人:“停下!”
不过片刻,那人开口,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他挣扎着咳了两声,嘶嘶的气息从他喉口间传来:“小朋友、咳,很……不错嘛、”
可惜他不是什么大人物,那群人不会因为他的受伤而停下攻势。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看着那群还在向前走的黑衣人,笑了:“我可,管不了咳、那群人。”
语毕,被江效荣抓在手里的小刀把那截脖子从喉口处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在那人的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他感觉到给他开刀的人的鞋撵上他的手指,他迷迷糊糊地觉得他手指的骨头应该被那位漂亮的年轻人踩碎了。
那人从喉口处喷溅的鲜血溅到江效荣漂亮的脸,不显血腥,反而是肮脏的色情。江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旁,两指抚上江效荣的下颌,不紧不慢地替他擦拭着血迹。他咬了咬后牙槽,目光紧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们——二对八,还不算太困难。
——况且他的格斗老师是江荣。
人类最讨厌什么?他拭掉江效荣脸上属于别人的血,江荣神色不明。整个北美都没人敢亲自对他动手,他都快忘了还没完全接手江家时放肆的感觉了。
4
变故来的快去的也快,江荣本不想那么快就把人全都打死,但出了意外。那群人的目标是江荣,从头到尾都围着江荣进攻,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江效荣慌了神,于是就在间隙中被人伤了后背。江荣闻到血腥味——他看到养子的背上多了一道冒着鲜血的伤。他立即断了玩弄老鼠的念头,不顾环境地掏出了枪,不多久,地上便又多了八具尸体。
酒店的房间里,Timothy准备好的私人医生正在为江效荣包扎伤口。医生半跪着,为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江效荣缠最后一圈绷带:“伤得不算深,养一个星期左右就差不多了。最近一个星期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剧烈运动,饮食清淡点最好。”
怕疼的小狗出于礼貌支支吾吾地道了句谢谢,冷汗从额角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砸出一朵花。
医生包扎好后,留下一些药,便在江荣险些要吃人的目光下快速地离开。
白色的绷带在养子深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江荣把手放到养子的头顶,感受养子的柔软:“知道错了么?以后不准再犯。”
小狗的眼睛湿漉漉的,脑子有些混沌,感觉江荣的话感觉隔了一层雾似的不清不楚。但他不敢忤逆男人,不过脑子地答:“知道……”
江荣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江效荣的肩膀上作乱,他感觉得出来养子的心不在焉,问:“错在哪里?”
小狗不明所以,按照本能答:“错在、没有保护好家主……”
在江效荣身体上乱动的手一顿,再开口时,带了不明显的怒意。江荣答:“不对。错在我的小狗不信任我,也错在小狗没有保护好自己。”
他给他的小狗下了审判:“宝宝,还得再学。”
人类最讨厌什么?比起自己的小狗被别人弄脏,人类更讨厌自己的小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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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