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回看着他微蹙着眉为自己整理,像是在为不会系造型犯难,她试探着问:“没给女朋友系过吗?”
栗萧里手上顿住,擡眸,“没有,以前不太会照顾她。”
星回心尖颤了下,她态度忽转,就要把围巾摘下来,“我不冷。”
栗萧里按住她的手,“那也围着,小心感冒。”
星回不听,挣开他的手,去扯围巾。
栗萧里意识到她生气了,他一时找不到原因,语气格外温柔,“围巾是新的。”
星回闻言倒没再扯围巾了,她把脸转向一边,发脾气似地不理他。
栗萧里重新给她围好,又把她大衣的扣子系上,边柔声解释,“我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降温,就备了一条,想着你出院的时候可以围一下。”
星回视线转回来,盯着他看了几秒,像在确定他话的真假,然後往台阶下走。栗萧里手臂拦在她背後,生怕她滑倒,但没碰她。
雪越下越大,雪花像羽毛似的在空中盘旋。星回踩出一排脚印,然後回头去看,“小时候一遇到下雪天,我就带弟弟在院子里踩脚印。他人小步子也小,踩得乱七八糟。”
她从醒过来,家里人只见过星开叙,即没问陈蓉,也没提星辰。可今天她提了两次弟弟了。栗萧里沉默着,没接话。
星回还告诉他:“我弟弟比我小十岁。
栗萧里故意逗她,“你十九,那他应该是九岁。”
星回已经知道自己的实际年龄了,听出来他在取笑自己,回敬一句,“你数学还怪好的。”
栗萧里勾了勾唇,“你猜我多大了?”
星回轻声说:“转年三十二。祁助理昨晚就差把你的简历打印一份给我了。”
栗萧里心神一动,“他是什麽意思,你明白吗?”
星回的视线和他的在半空中接触了下,迅速移开,“不明白。”边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明白的。”栗萧里依旧落後她半步跟在後面,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如果只有十九,还真有点小了。”
星回听懂了他的话外音,脚步明显快了。
栗萧里偏头看了眼别处,笑得无声,随後跟上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地滑,小心摔着。”
星回怔忡,待回神就要抽手,“不会的。”
栗萧里攥住她的手不放,“要麽这样,要麽回去,你选一个。”
骨子里的强势一时改不了,他言语间明显带了几分不容反驳的气势。
星回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栗萧里意识到自己语气严肃了,缓了下,“我带你出来的,万一给你摔了,你的主治医会责怪我。”
星回没动了,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你不是仁和的股东嘛,那就是故医生的领导,他就算有意见应该也不敢责怪你。”
栗萧里侧眸看她,“别人肯定是不敢,他不惯着我。”
星回笑:“故医生很和气啊,比你和气。”
栗萧里心想这是血缘的影响吗,怎麽在她心里,故十方永远比自己和气?他有几秒没说话,之後故作不知地问:“你的情况,故医生怎麽说?”
“他说有点复杂。”星回低头看着地上的雪,“医生说有点复杂,肯定是非常复杂。”
栗萧里神色微动,他发现失忆後的星回确实更敏感。他刚要说话,又听她说:“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把自己劝好了。”
栗萧里被她逗笑了,“你怎麽劝自己的?”
“我当然不想失忆,七年半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把记忆找回来。万一不行,就过好现在吧,现在的路更重要。这麽一想,失忆好像就没那麽可怕了。”话至此,她停下来,往他前面站了站,由并肩的姿态转换成面对面,“我就是担心,忘了什麽重要的人。”
栗萧里低头注视她,“什麽重要的人?”
星回看他的眼神又复杂起来,“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人。”
四下寂静,昏黄的路灯把一片一片的雪花映得晶莹剔透,那雪落在她头发上,肩膀上,像是带着某种眷恋与不舍,久久停留。
栗萧里视线下移,看着雪地上他们的影子,忽然没了等她辨认的耐心。今天特意留下来,为的就是找机会告诉她,他是谁,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他几乎是冲动地问:“想听故事吗?”
星回似有所感,“你的故事吗?”
栗萧里在心里说:我们的。他没答,带着她往前走,边说:“七年前的冬天,我去哈城出差,返程时也下起了雪,和现在的雪一样大……”
四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远,但那样的天气,又是晚上,不赶时间,真的没必要非走不可,他却不顾合作方的挽留执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