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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云泽一切有我（第2页）

“在想什麽？”燕赫低声问道，“走神到字都能写错。”

兰沉脸上浮现羞愧，面对洞若观火的帝王，深知瞒不住心事，奈何兰沉自己也无法理清思绪，以至于不知从何说起。

燕赫不勉强他，只是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书写，侧脸贴在他的耳廓，便是这样默不作声相互陪着。

兰沉并非恃宠而骄之人，但这一刻，他多麽希望两人是世间寻常夫妻，无世俗恩怨缠身，不过平平淡淡相依。

他此刻心绪不宁，手被燕赫操控着无法挣脱，否则他会命小青子寻来匕首，好好磨上一夜缓解心中焦躁。

燕赫瞧见他偏头看了眼窗外，趁机轻吻他的眼尾，“若是累了，孤便放了你。”

但兰沉小声嘟囔道：“我偏要写。”

难得见他耍性子，燕赫如常惯着他，握紧他的手道：“先前朝歌曾听见殿内有磨刀声，倘若写字无法让你心静，孤可放你去磨刀，如何？”

秘密被发现，兰沉顿生无措，险些连笔都握不住，糊了奏折上的字。

他有些气馁道：“我会好好写的。”

燕赫把他的手抓得紧，捕捉到他神色一闪而过的心虚，无奈说道：“云泽，一切有我。”

他岂会不知兰沉为何不安？

能使得兰沉焦虑的，无疑是复仇之事，除此以外，燕赫想不到还有何事能让他这般不安。

这让燕赫不禁想起兰沉初入宫之际，在榻上缠绵时，也曾不经意流露出诸如此类的情绪，那时候，似乎也是因为兰玉阶。

又是兰玉阶。

燕赫默默念着此名，眼底柔和的眸光逐渐被杀意替代。

而燕赫意图要杀之人，此时此刻，正于京郊一处茶楼的包厢中端坐，直至听见敲门声响起时，方才擡首朝门口看去。

萧烨廷一袭黑袍夜行，潜入茶楼後直奔包厢，推开房门时，入眼见兰玉阶坐在紧闭的窗下，他面容消瘦，眼眶深陷发青，嘴角挂着淡淡的愁容，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仿佛历经风霜，疲惫不堪，却仍旧难掩眼底的不甘和仇恨。

“你来了。”兰玉阶收回视线，端起手边的茶杯，“坐吧。”

萧烨廷脱下斗篷，露出藏在帽中的笑脸，“看来是我的人没把你照顾好。”

兰玉阶抿了口茶，“昨夜府兵出现搜楼，若非掌柜见机行事，这会儿我便在天牢了。”

难得听见他能夸人，萧烨廷颇感意外，从袖口取出舆图铺在案上，取来烛台搁置一侧道：“这是皇陵舆图，渝州兰氏亲兵已调遣至皇陵附近，近日礼部会派遣官员前去，我在里面安插了人，崇王府亲兵随御驾，你可想好要如何动手？”

兰玉阶行至案前，一言不发凝视着舆图的位置，突然问道：“云泽当日可会随行？”

萧烨廷眸光蹙闪，面不改色笑道：“内宫如今只有他一人，必然会随驾。”

兰玉阶冷笑了声，“刺杀燕赫未必能成功，倘若云泽消失了，我们只会成功得更快。”

萧烨廷意识到他要更改计划，悬着的心逐渐沉下，略带思索道：“但兰沉跟随燕赫身侧，如何能动手？”

兰玉阶想了想，指尖落在皇城的方向，“宫里不是有他在意的人吗？”

“你说兰英？”萧烨廷问道，“只怕他们不会将兰英轻易留在宫里。”

兰玉阶道：“何必盯着兰英不放，朝堂重臣的官眷和皇陵山脚下的道观，亦有可取之处。”

他的计划再明显不过，要借道观布局抓兰沉，之後用朝臣官眷挟持燕赫服从，一旦燕赫要美人不要江山，届时不必他们出手，自有朝臣相助，他们只需揭了寻帖，让朝臣扶持萧时宇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若燕赫要江山不要美人，那他们能用兰沉逼得燕赫发病，只需死几个朝臣，萧时宇亦能稳坐江山。

萧烨廷沉默听着他所言，思绪回到阁楼中，有一瞬间，萧烨廷生了悔意，他不该由着兰沉离开，宁愿把人伤了，他也要将人带走。

他未料兰玉阶今夜忽地改变计划，从刺杀燕赫变作利用兰沉，原本他安排了暗卫，只等行动便趁乱带走兰沉，将他送离金陵城，可眼下几乎毫无机会，自得知燕赫遣散内宫，兰玉阶深谙燕赫的弱点在何处，此时若派人带走兰沉，那必定会引起兰玉阶的怀疑。

正当萧烨廷思忖着如何调整计划营救兰沉时，忽见兰玉阶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萧烨廷。”兰玉阶唤道，“江山大计也有你一份，若能成功，你便是最大的功臣，没有之一，将来你位极人臣之时，方知今日我所言对你何其重要。”

这样的话，萧烨廷听了数年，他依稀记得兰玉阶所指的明路，在先帝病发时入宫，以护驾之名欲等先帝杀掉妻儿後出手，当时兰玉阶甚至给他备了後路，若此计失败，便假意护着燕赫，但务必让燕氏父子相杀，最後残存下来的，便是他所“护驾”之人。

事实证明，兰玉阶成功了，他不费吹灰之力让萧烨廷一步登天。

後来萧烨廷将兰玉阶所言奉为信条，可如今他已非当年，似乎不再义无反顾为兰玉阶效命。

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让他莫要再当傀儡，而做自我。

萧烨廷敛去眸中的思绪，擡起眼帘看去，仍然挂着笑意道：“那，可要杀了兰沉？”

“为何杀了？”兰玉阶忽地反问，“等燕赫一死，我将他赏给你不是更好吗？”

闻言，萧烨廷眸色一沉，顶着他的目光沉默少顷，难以置信道：“你竟舍得拱手相让？”

兰玉阶平静注视他的神情，“有何不可？只要他有价值便足矣。”

毕竟功臣是需要被牵制的。

萧烨廷察觉他的试探，立即心生警惕，怀疑今日和兰沉相见之事被泄露，思及此，萧烨廷从袖口取出一枚药瓶，搁置案上後道：“别的我留不住，不过此物是兰沉带给燕赫的解药，想必没了它，会为计划锦上添花不是吗？”

但话锋一转，他又玩世不恭笑道，“不过呢，若是你要将兰沉赏赐给我，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毕竟我来者不拒，就连燕赫先前赏赐的残疾面首我也收得乐意，何况是你养了多年的弟弟。”

言罢，只见兰玉阶擡眸看来，带着审视的眼神中闪过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