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脚步,闻染下意识擡眸,以为是许汐言来了。
却不想,来的人是窦姐。
问闻染:“怎麽一个人坐着,不去玩麽?”
闻染客气笑笑:“我不太会玩。”
窦姐眼神示意下闻染旁边的空座:“没人吧?”
“没有。”
窦姐便坐下,要了杯威士忌,瞥一眼闻染的桃子气泡水:“不能喝酒?”
“也不是完全不能喝,喝得少。”
窦姐点点头。
这时酒吧内一阵喧嚷,两人同时擡眸去看,这次走进来的人,是许汐言了。
闻染本以为许汐言也会是T恤热裤的寻常打扮,没想到许汐言穿一件黑色软缎的挂脖礼服,她的纤颈和雪色的肩膀太适宜露出,瘦而不柴,在墨色反衬下白得惊心。
裹身裙包住她纤长的双腿,个子高挑而并不弱质纤纤,似人鱼。
她的一头长卷发从不挽起,很随意的垂在肩头,倒为这过分正式的礼服平添了缱绻的风情。一进来便有人拉着她敬酒,她笑得很淡,眼底也没多少过生日的欣快喜色。
窦姐解释:“她刚参加完一个活动过来的。”
又告诉闻染:“其实她自己很不喜欢过生日,是老板每年都要给她过。”
闻染指尖摩一下冰凉的玻璃杯壁:“噢,是吗。”
为什麽会有年纪轻轻的人,不爱过生日呢?
不知道为什麽,看着今晚衆星捧月却笑容寥淡的许汐言,让闻染心中有一丝丝难过。
窦姐看一眼手机准备离开的时候,她问:“你要先走?”
“嗯。”窦姐点头:“还有点工作。”
“那我跟你一起先走。”闻染跟着站起:“不算失礼吧?”
“当然,看你自己方便。”
闻染跟着窦姐走出酒吧,没想到宋芷思等在外面。
闻染用舌尖抵一抵齿後,早知不要跟窦姐一起出来。
宋芷思是来找窦姐对接一些工作的事,之後她因工作要离开邶城几天,今晚不来怕时间对不上。
窦姐问:“不进去放松一下?”
宋芷思笑笑:“不去了。”
窦姐太忙,手机响个没完没了,她道声“不好意思”走到一旁去。宋芷思弯一弯笑眼望向闻染:“能聊两句麽?”
“什麽?”闻染有些意外。
“我跟汐言分手,是我主动提的。分手後她坦坦荡荡跟我做朋友,我们见得非常少,见面之後反而让我反思,我能做到她那麽坦荡麽?”宋芷思长得的确出挑,廊灯在她眼底敛聚。
“是吗……”闻染捏住自己指尖,心想一大顶流,跟她又不认识,突然说这干嘛?
宋芷思:“至于我提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觉得我对她不特别。”
“她的生活太满了,也太热闹了,她有钢琴,还有那麽多新鲜的事想要去尝试,她去攀岩丶跳伞丶冲浪,去不断认识新的朋友。她对人人都很好,坦然接受所有人的聚散离合,再见面的时候,坦荡的像没发生过任何故事。”
“回想起我跟她的交往,也的确只不过像亲密一些的朋友。有时我会後悔,要是从头到尾都没跟她交往过就好了。”
“跟你说这些唐突了吧?”宋芷思的眼神在闻染面庞上来回兜转一圈:“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有没有一个人,会让许汐言这种人记很久很久。到底有没有一个人,对许汐言是足够特别的那一个。”
“闻小姐。”宋芷思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麻烦你一定让我知道。”
她转身走了,剩闻染独自站在原地,回首往酒吧内望去。
从敞开的门扉,正好能望见舞池中央的许汐言。
她被拱去跳舞,旁边人起哄的声音更甚,可她始终淡淡的,甚至带着漫不经心的情状。四周灯光暗下,反衬得她那件黑色裹身裙暗夜流光。
她的舞和她的歌声一样,像她总是软塌塌垂着的浓睫,疏懒间风情四溢。
她随意扭一扭曼妙的腰肢,所有人的眼神和世界一起,都变作缀在她裙摆边的音符。
可是她的笑——闻染心想,那样的笑让人想起她刚刚转到梓育中学时丶还没人敢走近她的日子。
而那样一张总是柔软的红唇,闻染忽地怀疑:它真的吻过人麽?它真的任由什麽人经由呼吸丶自身而心的走进她麽?
“特别”。闻染舌尖微蜷丶缓缓咀嚼一遍这个词。
到底什麽样的人,对许汐言才足够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