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忠夫。”
这一次,他却比信五更先说出那个名字。
信五讶道:“啊,桔梗大人,原来您认识忠夫?”
他的目光在忠夫破碎的身体上又停留了几秒,随後离开。
“不认识。”
“那您……”
他没有回答。信五也识相,没有再追问。
他又朝着战场边缘的树荫下走去,那里围坐着三个疮痍之人,正在简单地处理自己或同伴的伤口。
见到“桔梗大人”的靠近,他们纷纷转过头来。
信五跟在“她”的後边,此时也殷勤地跳了出来:“桔梗大人,我和您介绍一下,这是太郎丶镰仓丶武藤。喂!镰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这家夥刚才是不是吓得躲起来了?”
“你可别在桔梗大人面前开我玩笑!”被称作镰仓的男子连忙摇了摇手,又羞赧地看了一眼“桔梗”,解释说,“桔梗大人,您别听他的!我一直到刚刚还在头脑发蒙……但我发誓,我可绝对没有退缩一步!”
旁边中等身材的男人笑着拍了拍镰仓的背:“是啦,我可以作证,我们镰仓度过了他这一生最勇猛的一天。”
“瞧吧,连从不说谎的武藤也为我说话了——”
信五笑嘻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作玩笑状,随後看向了“桔梗”。
“她”仍注视着围坐的三人,目光仿若审视,随即略有松动,退作观察的意味。
太郎丶镰仓和武藤三人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就在他们互通眼神,准备站起来时,“桔梗”却适时开口——
“伤势如何?”
三人一愣,又坐了回去,争先恐後地回答着。
“没事没事,桔梗大人,您不用担心我们,死不了的。”
“我们好着呢,倒是大人您怎麽样?”
“可别小看我们!就刚才那几只妖怪,我还能再打十只——”
张狂的话语,收来几声来自同伴的不屑回应。
“她”没有很快地发表任何评说,而是再一次将目光扫过三人的脸,最後,停留在了太郎的鼻尖。
他的神色下隐着晦暗,看来有些心中忿忿,但极好得被疲惫遮挡住了,因此,若非“她”蓄意留心,便不易察觉。
太郎隐隐察觉了她的目光,却不迎接,反而眺望向了不远处的狼藉,最後,重重叹了一口气。
“宗秀的母亲……不知该如何承受这个现实才好,她明明已经那样——唉……”
另外三人闻言,登时也停住了打闹的声响,好像是强装出的轻松也被这样一句话给轻易地打败了,只剩寥寥幸存的悲恸。
晦涩的寂静随风弥漫,只能由“她”来打破。
“已经如何?”
信五支支吾吾地,似乎想将其说得委婉:“宗秀他阿爹去得早,几乎是由他母亲一手拉扯大的……但因此多年积劳,他母亲也被各种顽疾缠身。前几天找了大夫来看,说已有加重的趋势,这两天已经快要下不了床了……要是再听闻宗秀的噩耗,只怕是……”
“她”不经意地蹙了蹙眉,随即侧过头去,几乎是在毫秒之间就精准地寻到了名为宗秀的少年遗体。
沉默继续在血淋淋的战场间滋长。
然後,被凛冽的风声打断。
杀生丸回过眼来,似乎在风声中隐约听见了什麽声响。他前身为野兽,对变化的气味总比人类敏锐。
“桔梗大人……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她”的目光沉黯又尖锐,细看去,仿佛有一头龇牙的猛兽隐于眼底。
风向变了,离下雨不远了。
“风雨将至,”巫女说着,竟已逆着风啓步而去。猎猎之风鼓动在“她”宽大的衣袖里,如仙谪腾飞,白襟红裙映在晦暗的云层下,似天地孤色,“我尚有未竟之事。至于你们,安葬了同伴,就去躲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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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一小截,才终于看到了那道朝着自己奔来的红色身影。
对方的脸上带着过分清楚的担忧与牵念,而在犬夜叉匆匆落在他的前面,说出令人肉麻的关切之话前,他却先一步开口——
“犬夜叉,来得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