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得温平静陈述,声音在稚京耳侧逐渐清晰。
“每周二他都需要在医院进行心理治疗。”
稚京低眸注视着电话机,视线微微停顿。
今天是周二。
她忽的回想起在浴室时,安德森先生的目光,淡漠平静,仅仅只是注视,像是盯住某种脆弱的动物。
她有察觉到安德森先生的危险之处,那只被他亲手杀死的羔羊就是一个清晰的结果。
稚京握紧手中的听筒,指节用力到开始泛白。
心跳处的强烈不安感似乎也在一瞬间找到归属。
“稚京。”
柏得温轻和的叫出稚京名字,像是一句靠在耳侧的低语,轻而易举的打乱稚京的思绪。
“一个有着潜在遗传精神病的人,你可以确定他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吗?”
“你真的觉得离开我身边,选择留在他身边是一个正确决定吗?”
稚京给不出回答,思绪在回想起书房内的吻时,彻底混乱。
即使柏得温今天没有拨打这一通电话,她也不会觉得留在安德森先生身边是一个正确决定。
“回答我,稚京。”
柏得温的嗓音温和,透露出步步紧逼的意味。
稚京微微张唇,咽喉像是一只手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思绪已经空白,完全出于本能的给出回应:“我不知道……”
她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方式。
无论是安德森先生还是柏得温,她一个也不想选。
她被困在一个盒子中,无论是哪个出口,都不会让她获得自由。
或许,没有区别。
稚京的身体有些脱力,她俯身扶住面前的矮柜,身体向下滑落,她半跪在地板上方。
腿部皮肤传来清晰的凉意,沿着感官一直蔓延在心脏处。
心口上方传来强烈的不适感,她怔怔的注视电话机,思绪遥远。
在之前与柏得温的相处中,稚京对柏得温有着一种本能的顺从,以及无意识的信任感。
无论柏得温对她说什麽,她都会试图说服自己相信,她不应该産生怀疑。
包括现在,在她已经明确感受到危险时,她不会对柏得温的答案産生怀疑,她甚至不需要自己说服,就能接受这个答案。
身体的温度滚烫,压在腿下的地板逐渐发热。
“你已经有答案了,是吗?”
柏得温轻微的笑声从听筒那端传来。
“我想你会重新做出选择的,稚京……”
“我不会等太久。”
稚京咬住唇肉,力度加重,在牙齿下陷的过程中,唇瓣中涌出鲜红的血珠。
熟悉的血腥感涌入呼吸中。
稚京听到柏得温平静的声音:“他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也许你很快就能做出这个选择。”
“可以亲自询问他,稚京。”
……
稚京注视着墙壁,失神地挂断电话。
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的死寂中,稚京坐在地板上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唇肉上方被鲜红的血液湿润。
透出一种病态的颜色。
身後传来细微的推门声,稚京没有转头,视线始终注视着地板。
直到声音不断向她靠近。
稚京转头,脖颈微微仰起,视线中出现安德森先生平静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