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可慢点儿……”
被新娘挽着的穆迪教授不得不也健步如飞,宾客们纷纷发出了友善的笑声。科林被这阵笑声提了醒,连忙移动镜头对准前方等待着的新郎——这还是他六年来第一次看到斯内普教授眉眼俱笑时的鲜活的样子(薇尔莉特学姐估计早就见过无数遍了吧)。
两位伴娘和两个小精灵花童被远远地甩在了後面。宾客席前排的马尔福先生看见儿子以这副装扮出场,灰蓝色的眼睛差点都要掉出眼眶,倒是她身旁的马尔福夫人笑眯眯地从手包中掏出迷你傻瓜相机,亲自为儿子留下了最精彩也最难忘的影像。
薇尔莉特学姐就这样一步步地来到了斯内普教授面前。两个人静默地对视着,什麽都没说,但又好像什麽都说了。出于摄影工作者的敏锐的直觉,科林立刻从椅子上弹了出来,为这个绝佳的场景怒拍数张。幸好今日的新娘眼中只有新郎,不然她很可能又像五年前那样指挥伴娘把自己教训一顿……不过,能够拍出这些照片,就算之後真的被教训一顿也值啦!
接收到卢平教授的示意後,站在两人中央的邓布利多校长终于乐呵呵地出了声,就像每一次晚宴前的致辞一样。“今天,我们之所以欢聚在在这里,是为了西弗勒斯和薇尔莉特——为了见证他们神圣的婚礼。”在声音洪亮咒的作用下,他高声说道。
“……我已经认识他们很久了,想必在场的许多宾客也一样。”邓布利多微笑着环顾台下,那些年长的教授们纷纷点头附和。“在科学研究上,我一向秉持着严谨的态度,而今日,我敢肯定,以及担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们二人更为般配了——他们已经完美地验证了这一‘真理’,不是吗?”
很好的发言嘛,比那本老古董指南里的东西有趣多了。科林在心里为校长鼓着掌,把镜头转向除了他和新郎新娘以外的其他人:有人正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有人则露出了怀念的笑容,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
科林赶紧移开了镜头,他又不是战地记者,这种场面他可不敢拍。
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赞扬有些太早了——邓布利多突然话锋一转,後退半步,把任务推给了面前的新人,“……接下来,由于我们严格的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不允许我读稿子,不如就由双方分别宣读誓词吧!你们谁先?”
……诶?
薇尔莉特学姐闻言似乎一怔,斯内普教授也微微侧头看向了不按常理出牌的证婚人,很明显这并不在原计划的流程中。和台下的许多宾客一样,科林也不由得紧张且期待了起来,毕竟,即兴的宣誓往往远比按部就班的跟读蕴含着更多的感情。
“西弗……西弗勒斯,”但很快,新娘便喃喃地抢先开口了,就好像她其实早已在心中将独白排练过无数遍,“……被选中,能够遇见你,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
“在遇见你之前,在你还没那麽完美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你很好,你不必是完美的——我是说,在我眼中,你本就是完美的。”
薇尔莉特学姐的唇角噙着笑,声音却带了细微的哭腔,“为了追求所谓的‘完美’,我已经错过了很多个你……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感人至深,但是……完全听不懂。科林吸了吸鼻子,偷偷瞥向礼堂中的其他人——除了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运筹帷幄的邓布利多校长之外,似乎就只有斯内普教授听懂了。也许那些都是爱人之间的特有的暗号?
片刻的停顿後,仿佛为了回应对方誓言的最後那句承诺,斯内普教授伸出双手,将新娘的手轻轻地笼进了掌心。
“……我出生在一个不太和睦的家庭。曾经对我而言,婚姻只是两个人头昏脑热时误入的法律束缚,好感总会在日积月累的琐事中消磨殆尽——但你的出现令我改变了这种想法。”他缓慢且坚定地说。
“此时此刻,我非常清醒地渴望能与你建立这种联系。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薇尔莉特……感谢你遇见了我,选择了我,并让我真正体会到了爱情所带来的感受。现在,我愿以我的灵魂起誓,我会永远爱你,”斯内普教授顿了顿,才又浅笑着继续说,“……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再次分离。”
科林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了好几圈转,但为了不让照片出现任何瑕疵,他依旧坚持着稳稳地举着照相机。台下的宾客中也充满了欣慰又感慨的抽泣声,那个头发不太茂盛的胖乎乎中年巫师看起来差点就要哭晕过去。
“你的灵魂……早就已经在我这儿了啊。”新娘傻乎乎地小声提出了质疑。
新郎并未反驳,只是加深了眼中的笑意,“嗯,它一直都属于你。”
眼看新郎和新娘就要在台上旁若无人地聊起来,卢平教授硬着头皮及时提醒了下一个环节。穿着礼服的小精灵们小跑向前递上手中的盒子,两人笨拙又温柔地为对方戴上了戒指。“感谢由我们的老朋友福吉部长赋予我的权力,我很荣幸地宣布他们正式结为了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邓布利多张开双臂,兴高采烈地高声说。
于是,台上出现了就连最往日离奇的梦中也难以想象到的场景,台下的宾客们也为此爆发出了足以震破屋顶的欢呼声和掌声。科林空不出手来鼓掌,照相机的快门被他按得几乎要冒出火星——能够亲眼见证并记录下这个画面,哪怕让他倒贴了今早的工钱他也完全心甘情愿!
仪式结束,这对新婚夫妇被簇拥着来到阳光明媚的室外,纯黑的猫头鹰戳破了檐上装满礼花的口袋,为新郎和新娘的发间点缀了更加绚烂的颜色。科林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为他们拍摄了一张又一张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甚至不惜用上自己在小挎包里珍藏的备用胶卷。他也被婚礼快乐又幸福的氛围深深感染了,直到手腕酸痛得难以举起相机,才在最靠边的圆桌前坐下稍作休息。
这张的薇尔莉特学姐笑得很漂亮,这张的斯内普教授眼神很柔和,这张的马尔福学长……被礼花呛到打了个喷嚏。科林低着头,边傻笑边一张张检查着,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走近,并最终停在了他的身边。
“啊……斯内普教授!”他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有些惶恐地问着好,“恭,恭喜您和薇尔莉特学姐,祝你们新婚快乐……”
但斯内普教授好像并未因他这个不请自来的格兰芬多而感到不悦。“谢谢你,辛苦了,”他微微点头,非常诚恳地说,“她的样子,请再多拍一些吧……我会支付酬劳的。”
科林只是呆滞地连连点头,几乎要被这些日常的礼貌用语震惊得钉在原地。自从一年级的那篇“火龙血”论文後(他明明错了好几处,却还是拿到了A),斯内普教授就再也没对自己展现过这种令人暖心的善意了。婚姻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人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在这之後的宴席上,马尔福学长终于实现了自己不惜作为伴娘也要讲述的致辞(全是薇尔莉特学姐不为人知的糗事)。而伴郎方面,两个布莱克教授争执不下,最终还是西里斯·布莱克不讲武德地抢先站了起来。
“我和薇尔莉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
“停停停,”卢平教授铁面无私地打断了好友,“你是伴郎,西里斯——说些对新郎的印象!”
雷古勒斯教授在酒杯的遮掩下露出了一个有些阴险的微笑,就好像这是他为哥哥亲手挖下的陷阱。西里斯教授苦着一张脸,结巴得像是刚刚找回自己的舌头,“我,我对斯内……呃,西……西弗勒斯,没什麽特别的印象……”
由罗斯默塔女士和猪头酒吧老板带头的看热闹宾客们齐齐发出了不满的嘘声,西里斯教授显得有些局促,他又低头看了眼身旁面带微笑的新郎新娘,神情才逐渐缓和了。
“……我的老友,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他是一位正直的绅士,出色的巫师,很强大的竞争对手——当然,我指的是魔法方面。”
台下有人吹了声暧昧的口哨,西里斯教授只是笑着眨了眨眼。
“尽管我们年轻时因幼稚和无知有过矛盾,但那丝毫无法影响我对他的评价。”他将视线再次移向新郎,“……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配得上薇尔莉特,那人只能是西弗勒斯——这便是我能给予他的最高的评价。”
科林似懂非懂地鼓着掌,在记录下这幅画面之後给自己也倒了杯柠檬苏打水。斯内普教授和薇尔莉特学姐结婚了……好像应该觉得奇怪,但又好像一点儿也不奇怪。他们确实很般配啊。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在可爱小摆件播放出的抒情音乐中,新郎和新娘于洒满露水和星光的草坪上跳了一支又一支舞。科林的胶卷也终于见了底,他悄悄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有些腼腆地向黛西学姐以及她的母亲告了别,便抱着相机返回了格兰芬多寝室。
第二天,他带着行李早早地来到了霍格莫德的车站,准备搭乘教师列车前往伦敦。晨练路过的猪头酒吧老板听了後哈哈大笑,表示自己可以免费送他一程——于是他体验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幻影移形。
老板把科林丢在对角巷,就大步前往破釜酒吧找老朋友喝酒去了。科林头晕目眩,把开门营业的奥利凡德先生都看成了奥利凡德双胞胎,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後差点摔倒,还好被同样开门营业的乔治及时提了起来。
“你又捡了什麽……啊?这不是科林吗?”弗雷德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