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指轻轻摩挲着花漫楼的唇,都快被她自己咬出血来,对着外面道:“恐怕我只能推却花夫人的好意。”
他不可以娶花漫楼,起码不可以在这里娶花漫楼。
给自己的女人一个心爱的婚礼,他曾想过,但绝不是在被人逼迫的情况下,在两情还未能相悦的时候。
他要守护的,是这个人。
37
穷追堵截
花夫人的阻拦让他们离开花家变得无比困难。
花家占地广阔,曲廊转阁,处处都透着隐秘和杀机,重重叠叠让人永远看不清里面到底藏着什麽。
连花漫楼都不知道到底各处花丛都藏了多少暗卫,就算花家的下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份阻力。
花漫楼与楚留香藏身在花海中,只是利用自己的丰富经验,步步为营。
花漫楼被气得不轻,手一直是冰凉冰凉的,脸色不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可能正因为这个,花夫人派出的人才没有轻易动手,以免真的被花漫楼杀掉。这对母女认真起来的时候都是六亲不认,这种时候无论被哪方杀死,都没有地方可讲道理,死人也是不用讲道理的。
“冷静些。”楚留香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道:“你娘不一定真要和你撕破脸反目,或许只是在诈你,若你擅自下手杀人的话,或许会一发不可收拾,乖,冷静些。”
他将花漫楼抱在怀里,安静待在花海中。敌众我寡,还是敌不动我不动为好,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我现在已经很冷静。”花漫楼冷冷道:“起码我知道先查清我娘派出的是谁的属下。”
别人的无所谓,若是他二哥或者三哥的,她就算想打也不成。
楚留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转身钻入花丛深处,竟几乎连一个花枝都没碰到,发出的沙沙声就如风吹树动。
花漫楼在后面看着,直到楚留香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哨,她才跟着溜过去。
楚留香已经抓住了一个人,看样子是在花丛中偷听他们谈话的,可惜还没听到什麽就落网。
“三小姐。”他同样压低声音说,没蠢到故意暴露他们的位置。
“你是谁的人?”
“三少爷。”
花漫楼呼出一口气,果然是三哥。
“是三少爷让你们来的?”
“不,是夫人直接给我们下命令。”
“是我娘?也就是说,三哥不知道?”
“这……属下不清楚。”
“……你睡一觉吧。”花漫楼敲晕他:“我们强行突破。”
“你可以?”
“嗯,我娘既然能借来三哥的人,其他人手也绝对不缺,投机取巧没办法,只能硬闯。”花漫楼折扇拿在手里,小心将暗器囊别在最容易取到的地方。
这些暗器十有八九都淬着剧毒,楚留香皱眉:“你确定?”
“自然是确定的,他们不会杀我,我却不能手下留情,你还不清楚我们的劣势有多大?”不需要手下留情,就算如此谨慎、如此狠辣,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们就会功亏一篑。
“若你最终输了的话,你娘会让你嫁人?”楚留香至少要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嫁人?小事,或许废了我的武功,让我不会再往出跑。”
“废你武功?”
“你在惊讶什麽?这很平常,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花漫楼淡淡道:“花家的女子并非不会武,但像我这样的在娘亲看来,还是少了武功好些。”
“这未免太残忍。”
“在她看来并不是如此,要不怎么说是我的母亲?”花漫楼对他一笑道:“你不觉得我们实在很相似吗?我和我娘。”决定一件事就做下去,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有什麽后果。只要她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好,其他人的想法都可以不去在意。
“就算是这样,若是废了你的武功也未免太过分。”楚留香摇头道:“你与你家人的相处方式,我实在是难以理解。”
“因为你没有家人?”
“不,我想就算有家人,也实在不会似你们这般。”就像红袖、蓉蓉和甜儿,他们也算是自己的家人,可却是互相和睦友爱,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绝对不似这种。
“所以我才不愿回来啊,这样的家人,除了头疼没法带给我别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看着她,带着亲切的微笑,心道:你也一样。
“你要是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就把你踢出去。”花漫楼头也不回地道。
楚留香立刻维持了可贵的缄默,静悄悄、小心翼翼去探路。
花漫楼缀在后面看他的背影,低声道:“我该多谢你,楚留香。”
楚留香疑惑回头:“你说了什麽?”
“不,没有。”
他们在摸索时,花漫步围着花太夫人团团转:“奶奶,你怎么可以让娘这么做?娘也不是不知道小妹的脾气,这不是逼着她和家里彻底闹翻吗?以前也没见闹得这么厉害,妹不还是两年回家一次?又何必……”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自然不同。”花太夫人缓缓道:“以前那么放任楼儿,是因为她就算闯荡也并未踏足江湖波澜。如今她一路跟着楚留香在一起,受了多少苦你也看到了,又如何能放任?你们的路你们自己选择,但一旦危及生命,我们就不能放任不理。漫步,你虽然小,却也该懂得,花家的女人固有的责任在此,还好楼儿是女子,只要她不再那么倔强,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不然凭她万花楼在江湖中的所作所为,最后或许就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