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温宛白出身不好,可对方的行为举止却远比这位何家嫡女显得聪慧的多。
和周峤也甚是登对。
他缓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年纪大了,又或许是已经到了绝路。近来竟然总是想起那个孩子,竟然总是开始后悔起当年那个决定。
他确实不喜欢温宛白,身为女子,她太过坚韧,也太过倔强,后来有了孩子,重新入府之后,倒是显得谦逊了许多,可他却清楚,她从骨子里对自己是厌恶透顶的。
因为星月楼的那些事。
真稀奇,她分明如此厌恶他,可却又如此喜欢带着他血脉的周峤。
周峤与他……真的一点都不像。
“父亲。”何如燕喊了一声,他抬眸看向对方身后的人,微微颌首,何远洲摘下兜帽,凝望着他,道:“礼部传来消息,已经合过八字,说二人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这条路已经被皇后堵死了。”
所有人都清楚,只有将温别桑和承昀分开,才有可能分别将二人拉下马来。
温别桑处事容易得罪人,若无皇太子的权势护着,算计他其实轻而易举。而太子如今将炸明都的功劳全都推给了温别桑,若无温别桑的天赋相护,楚王也尚且还有一搏之力。
可若将二人绑在一起,楚王是半分胜算都没有了。
偏生他们之间还是这种连理般的情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以分割。
“我们别无退路了。”周苍术道:“只能尽力一搏。”
“楚王那边怎么说?”何远洲皱着眉,道:“我们一直与太子作对,他若上位,肯定会先除掉我们。”
“还有温别桑。”何如燕马上道:“上次他在叮咚巷便想要射杀我,周玄的手也被他射伤了,到现在都难以拿笔,若他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以他那副管杀不管埋的性子,真掌握了权势,杀我们根本不需要理由。”
何远洲也不免想起了金銮殿上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有城门前那副无所畏惧讨赏的样子,此次炸明都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温别桑说话做事好像全无规划,想到便直接去做了,目的成迷,也完全不考虑后果。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虽然并不知道对方当年究竟做了什么,可他也清楚,此刻多说无益。想要保住女儿女婿,只能在承昀太子掌握大权之前,将这二人彻底踩死。
何况,自己的儿子上次分明是奉命去雷火营抓妖孽,最终却被雷火营重伤,足以说明他们已经不将何家人放在眼里了。
“你感觉我们有多少胜算?”周苍术开口,何远洲略作思索,道:“若能说动楚王合作,我们的胜算极大,但动作一定要快,否则一旦让雷火营的人得到消息,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至今都不清楚温别桑究竟造了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雷火营动作起来需要时间。”周苍术淡淡道:“从万龙山到盛京,快马来回至少一天一夜,他们若是带着火器行军只会更慢,最少也要两日时间才能攻到城门,城防也有火器,只要他们进不来,皇后也好,太子也罢,只能随我们拿捏。”
“但现在要杀了他们……”何远洲似有疑虑,周苍术道:“成王败寇,只要杀了太子和皇后,温别桑固然有天大的能耐,也叫他无从施展。”
“但这样,楚王便会落人话柄……而我们……”
周苍术一下子笑了,道:“到那时,你便叫何继春杀了楚王,岂不就立刻成了功臣?”
室内寂静,周玄倒抽了一口气,何远洲面色惊疑不定,何如燕先是一怔,而后惊喜万分。
只有周连景,缩在阴影之处,无声战栗。
周苍术的目光忽然再次投在他的身上,眼眸一如往常沉静冷淡,瞧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春日就要来了。”这日天气正暖,常星竹换上了一身单薄的外袍,懒洋洋的过来找温别桑下棋,道:“听说礼部已经确定了婚期,就在三月初六?”
温别桑朝一旁去看。
常星竹也追着他的视线去看。
湖心亭的栏杆旁,承昀太子面前放着一个高脚小桌,正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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