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带游戏机了吗?玩会游戏,我尽量处理快一点。”说着,男人打开电脑。
看着男人桌子边堆积的文件,乔津心里的气早就泄完了,反而多了愧疚,他知道他哥最近工作多,但是真正来到他工作的地方,才体会到他哥的不容易,难怪之前都累病了。
“没事,你慢慢弄,不着急。”乔津安静坐在沙发上,鹌鹑一样左右观察。
看着男生盯着呆毛乖乖的样子,郁拂深笑了笑,埋头开始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小时之后,郁拂深面前的文件低了一半,邮箱里的信件也回得差不多了。
郁拂深抬头,看见坐在沙发上抱着书包的男生,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阳光落在男生眼睫上,抹了一层淡金,似乎是觉得痒,男生揉了揉眼睛,片刻,又睡着了。
正想找个毯子给男生盖上,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拂深,在呢?”来人是另一个项目组的经理,是集团里某个董事的私生子,叫刘宏浩,是他爸塞进来的。
乔津知道对方,他听沈秘书说过,这人一天天不憋好屁,就鬼鬼祟祟盯着他们实验室,想知道他们干什么,上一次连累郁拂深加班发烧也是对方搞得鬼,非说某个实验数据的参数不准。
“听说你们最近实验进度挺快啊,哎呀,还是你厉害,自己是名师的高徒,手底下有又有那么多顶尖人才,哪像我们这个草头班子………”
郁拂深头也不抬,继续忙自己手里活,完全不搭理他,乔津则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就想知道准备怎么尿。
刘宏浩见郁拂深不搭理他,也不尴尬,话题转移到乔津身上:“这就是乔小少爷吧,长得真精神,早就听拂深见提起过你,我堂弟和你一个学校一级的,你俩应该见过,他还说你很厉害,虽然课业成绩……哈哈,但是交际能力很强,朋友很多,这一点他应该向你学习。”
乔津快恶心吐了,对于刘宏浩的弟弟是何许人也,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乔津扬了扬头,决心给自己立一个熊孩子的人设。
“就是你一天天没事干光在我哥办公室门口转悠,然后自己啥都不会,就会压压榨员工,我刚路过你们办公区看了,员工坐得整整齐齐的,讲真,我要是你员工,我非骂死你不可,毫无领导力!”
乔津的嫌弃几乎摆在脸上,刘宏浩的下半句话堵在喉咙里,说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张脸红白相间。
“你……你这孩子……”刘宏浩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
乔津似乎感受到他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于是挺直了腰板,人仗人势。
“我是成绩不好,但是我哥成绩好,又聪明,又光明磊落不给人使小绊子,又帅又宽容、领导力强,所以大家都喜欢他,除了某些小人嫉妒,但哪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优秀!”乔津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平常没见过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的,他一般都直接上手。
但今天,一股气堵在乔津胸膛,他必须要给他哥镇场子,不能让他哥受委屈落下风,要气死面对的不偿命。
“我告诉你。”乔津站起来,个子和对面的刘宏斌一样高,板着脸瞪着眼的样子非常唬人:“你以后再该给我哥使阴的,让我哥有一点儿不开心,我就在你下班路上堵你,你信不信?!”
刘宏斌没想到郁拂深平常看着沉默寡言、看不清深浅的,他弟竟然这么直白鲁莽,讨厌人的话这么当人面说了出来,习惯于职场伪装的刘宏斌一时之间竟然接不住。
“津津…”男人喊了乔津一声,乔津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摆到一边。
刘宏斌反应过来了,僵硬笑笑,正准备打哈哈,就听见对面男人道:“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业务往来,以后有事,打办公电话。”
这明摆就是一道逐客令,不给一点脸面的那种。
刘宏斌看向对面郁拂深,一时间被那双毫无温度的瞳孔摄住,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场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片刻,慌忙尴尬的说了声抱歉,就准备出去。
“我弟弟的成绩也多谢关心,不过有空,还是应该关注自己的工作,你说呢?”男人打开桌前最后一份文件道,利落写下批示。
“对对,有道理……”刘宏斌终于意识到,以前的郁拂深深藏不露,或许是懒得和自己计较,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压迫感,而自己竟然什么反驳都说不出口。
看着刘宏斌慌慌张张离开的样子,乔津才觉得爽快,想也知道,这个人平常是怎么在公司作威作福,郁爸爸那么忙,而他哥哥又不可能向他告状,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哥,以后他在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放学了去堵他!”乔津起身,站在郁拂深对面,气势汹汹道。
“你想干嘛?”郁拂深合上文件,靠在椅子,挑了挑眉。
“当然是给你报仇了!”乔津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补两脚。
看着男生眉毛张扬的样子,郁拂深心里涌上温暖,男生的性子一直没变,总是要张牙舞爪的保护周边人。
“津津,谁欺负我,你都给我报仇?”
“那必须的……除了郁爸郁妈。”
“你要是欺负我呢?”
“瞎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你都……打了我屁股了好不好?”乔津气焰一灭,不自在的挠挠头。
男人唇角弯了弯:“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旋上笔盖,起身,他对着乔津耳边低声道:“你最好也记住,可别反悔。”
乔津耳朵一麻,他伸手胡乱揉了揉,不自在道:“我才不会忘!”
………
郁拂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在意自己这个“弟弟”,但如果你要问他最记忆犹深的一个片段,他大脑里第一个涌现的,就是男生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
因为疲劳过度,从男生从楼梯上重重摔了下来,眼眶着地,视神经损伤,得到消息的他假都没请,直接上了最早飞机,往国内医院赶。
郁拂深人生中第一次体会什么是极致的煎熬,在那一天一夜的路途中,他一遍遍看着母亲发来的简短信息,无法克制的想着男生受伤的样子,空姐给他递水的时候,他回过神,尝试去接,却发现手抖得不行。
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口,父亲告诉他男生的手术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做完了,只是短暂失明,以后会恢复,让他不要担心。
片刻,郁拂深身体晃了晃,找了个墙靠着,卸下压在全身的焦灼和气力。
他没有告诉男生自己回来了,他知道男生还在生自己的气,他不想对方情绪激动,对身体更不好。
于是,他接下了护工的活,“沉默尽职”的照顾男生。
男生远不像表面表现的勇敢,白天爸妈在,他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可是一到没人的时候,就不行了,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他以为护工不在,其实自己站在门口,听得很清楚。
哭累了,男生睡着了,又开始做梦,梦都在喊哥…哥…我腿疼……
郁拂深心里刀割一样疼,恨不得代替男生受身体上的疼,可没办法,他能做的,只有一下下轻轻拍着男生的蜷缩的背,说哥在这里,不要怕,彻夜轻哼小时候男生睡不着时央求自己哼的梦曲。
他错的离谱,他不该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