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额角,指尖一下下点在桌案上。去试探裴寂,然後呢,如果他的心思真如她所想那般,要戳破他吗,这会伤到他的自尊的,沈元柔毫不怀疑,只要她主动戳破,裴寂又会变成那个沉默的孩子,然後疏远她。
裴寂年纪尚轻,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沈元柔还要为他把关,她担心裴寂走上歧路。
他的确很聪明,但经历不够,也容易感情用事。
躲避她,藏起来自己的想法,会让裴寂吃亏。
「月痕。」随着沈元柔话音落地,月痕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主子。」
她派月痕去见周芸欢,周芸欢将部分官员贪污的罪证整理出来,作为诚意,让月痕给她送了来,说过些时日来见她时,会再送她几本书。
但沈元柔没有立刻去看,她将那些书卷堆在一旁,问:「裴寂这些时日可有不同,与谁接触过?」
月痕稍作思考:「在猎场时,就是同几位公子们一起。」
裴寂回来後还不曾出过门。
沈元柔给他配备了暗卫,若是有要紧事,或是什麽关系朝堂之事,暗卫是会来告知她的,但那段时间无事发生。
听到没有什麽居心叵测的朝臣丶臣子家眷来接近裴寂,沈元柔翻开了周芸欢送来的东西。
「公子回府後,老太君倒是见过他。」
月痕回忆道:「不过也没有说些什麽。」
沈元柔回忆起裴寂温润的模样。
对上老太君,他怕是会吃亏,无他,这孩子有时候太守规矩……除了在感情上。他会考虑老太君的身份,以免冒犯他,继而委屈了自己。
一想到裴寂那双有些倔强的眼眸,额角的抽痛就更厉害了。
「……裴寂心悦的那个女娘,还没能查出来吗?」
沈元柔倦怠地吐出一口气,便听月痕道:「不曾,主子,恕属下直言,裴公子当真有心悦的女子吗?」
沈元柔的指尖停顿,扫了月痕一眼,後者道:「主子,属下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我与花影是您的耳目,除了陛下,又有谁能瞒得过您。」
清冷的月华透过半开的窗棂,铺洒在桌案上,与烛火的暖相交缠丶对抗。
沈元柔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她从来不是一个明知故问的人,可却在此时,出言向月痕求证。
「我这有一坛好酒,清白堂。」沈元柔阖上了眼眸。
清白堂,是李代无好的那一口。
月痕道:「是,主子。」
玉帘居。
裴寂翻来覆去。
他想不明白,沈元柔那样聪明一个人,当真不知道他的心意吗,若是知晓,为何不给他一个答覆呢,可她连拒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