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麻利了断,我改主意了。”
仇璋攥紧箭枝,猛的往自己喉间刺来。箭镞方欲穿喉而入,劲道一卸,身体软软倒下。李纤凝收回手,脸庞皱成一团。刚刚用力过猛,牵动伤口,胸口传来剧痛。
陆槐上翘的嘴角倏地收平,眸中戾气聚敛,愉悦心情烟消云散,冲过来狠狠掐住李纤凝下巴,“你就见不得我开心是不是?”
李纤凝给他捏痛了,碎碎逸出呻吟。陆槐一怔,不自觉地松了手。
李纤凝冷冷一笑,一脚踹在他胸膛上,他滚了个跟头。惊讶她还有力气。
李纤凝取过仇璋手里的箭,眸中精光渐盛。好似那为黑云所遮盖的月光转移到了她的眼睛里。
那无所畏惧的目光、粉骨碎身混不怕的目光,流淌着蓬勃的生命气息有千万种英勇千万种胆气的目光渐渐与二十年前同样面对生死考验的小女孩的目光重合。
什么苍天不佑,什么天欲亡她,依她说,老天爷分明在助她,在此地此夜此种天象下,她就是神,她就是主宰。
李纤凝持箭扑向陆槐。亦如二十年前的雷雨夜,她持刀扑向竹郎。
没有救赎,没有人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她想活命,唯有自己去挣去拼去杀戮。
脑际浮光掠影。
男人抱她在怀,湿软的舌头在她耳廓里打转,手伸到裙下,一根手指倏地滑进她的身体。他叫她好好适应,一会儿还有比它粗大十倍的东西来贯穿她。
强烈的恶心感沿着脊柱直升。
雷鸣电闪,李纤凝挥箭刺向陆槐右眼。
右眼遽然插进一根竹签,男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轰隆隆,惊雷滚落。仿佛就落在窗边,震耳欲聋。
陆槐脸色惨白,好险,眼睛差点不保。同时也为李纤凝目光所慑。
那双眼睛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冷冰冰仿佛来自地狱。
它仰视面前的男人,他流血,他痛苦,他哀嚎,他满屋子横冲直撞,室内忽明忽暗,电光闪闪烁烁,被关上的窗再次叫风鼓开,风雨倾洒进来,扑在李纤凝身上脸上,三千妖丝猎猎作舞。
她持箭横扫。
刀划开肚皮,肠子哗啦啦流淌。
男人狠狠吃了一惊,低头看去。薄衫遭锋利箭矢割开,胸前蹦开一道血线。
他既惊且怒,已经那副样子了,怎么还有本事伤他,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
一连两击耗尽了李纤凝的余力,她冷汗涔涔,喘息如牛。胸口的剧痛蔓延整副胸腔,她支撑不住单膝跪下,以手中箭枝撑地,勉勉强强不倒。
陆槐知道她是强弩之末了,也不急于对她如何,俯身拿走她手中的箭。
失去支撑,李纤凝倒下来。
“这一局你输了,你想怎么死,是想死在我手上,还是去领官府的极刑?还是留给官府吧,想象你在行刑台上被凌迟,你家人痛心疾首的表情,令我莫名愉悦。”
“不过你放心,无论你怎么死,我都不会叫你们夫妻同穴。”
风雨忽然停了,本来也是阵雨,来去皆匆匆。
夜色重归朗润,月光再临大地,清华无限。
箭枝在陆槐手上转成一只混圆的圈,他一面转箭一面走向仇璋。
李纤凝伏在地板上,血满长襟,沿着衣带滴滴答答。
她轻唤,“陆槐。”
陆槐本已抓起了仇璋的衣襟,正要帮他完成他没完成的事,听到李纤凝的呼唤,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