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凝体力恢复了八层,她不想再等了,她急于见到仇璋,明确他的安危,手中攥紧篾刀,正待行动。
陆槐忽然提着鱼竿从竹屋里走出来。竹屋东侧有一口深坑,不知是人挖的还是天然形成,雨季时水深足有三丈,是个水塘,塘中有鱼。
陆槐来到池塘边,摆开架势钓鱼,李纤凝不知道他此举有何目的,不敢轻举妄动,观察了一会儿,见他只是坐着不动钓鱼,提起的心慢慢落回腔子,按照原计划接近竹屋。
她猫着腰,动作极轻极慢,一面走,眼睛一面盯着陆槐,对方背对着她,始终没有转头。
李纤凝顺利进入竹屋。
竹屋比之竹林里又昏暗了一层,李纤凝在房中搜索一圈,没有发现仇璋的踪迹,见东侧还有一间小室,去拉小室的门。
猛的,她顿住手。身子似弓,一下子绷紧,小心翼翼挪动两步,来到门缝处。透过门缝往里探看,瞬间汗流浃背。
仇璋被绑缚在一张椅子上,神智昏迷。而他的正前方,居然是一把乌森森的弓弩。和杀死吉和如出一辙的机关设置,只是这一次,弓弩不再朝外,而是朝内。但凡她刚才手快一点儿,拉开了门,此刻的仇璋已是一具尸体。
李纤凝丝毫不敢大意,轻轻放手,合上门。
“你知道我有多么期待这一幕。”
陆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倚着门一副遗憾的口吻。
“期待你发现误杀了自己的丈夫,脸上震惊、愤怒、悲伤、悔恨各种表情交织,想想都叫人心情愉悦。”陆槐下巴略微抬起,眼睛轻轻闭着,似在畅想,脸上浮现满足的表情。
但随着眼皮睁开,现实与想象全然相反,笑容倏敛,取而代之以阴沉,“你把我的乐趣夺走了,我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李纤凝气笑了,“你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不知道么,惹了我,后果更严重。”
面色一沉,持刀挥去,动作一如既往的凌厉凶悍,直取陆槐撑在门框处的那条手臂。陆槐不敢招架,身形疾闪。毫厘之间,篾刀擦着他的手臂嵌入门框,竹屑纷飞。
陆槐退至竹篁间,李纤凝追出去。太阳落到竹腰了,光芒叫千万根竹子分割成千万束,暖橙赤金的光芒里,有尘埃舞动,有飞虫游走。
一团蠛蠓飞过李纤凝眼前,陆槐趁其视线被遮挡,抓起脚下一根竹竿横扫,李纤凝身子一侧,挥舞篾刀,斩下一截竹竿。陆槐仗着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不远不近的戏弄她。李纤凝急于近他的身,连挥连砍,本就不锋利的篾刀经她这一顿挥砍,更加驽钝,渐渐的劈不断竹竿,只凭蛮力砍下些竹屑。
李纤凝气喘吁吁。陆槐却显得游刃有余。
“这就没力气了?”看池塘边鱼竿晃动,“鱼儿上钩了,需要我钓起来给你吃吗?”
“少废话!”李纤凝持刀飞来。
陆槐挥竹迎刀。
李纤凝身子后仰,避开竹竿,不等直身,劲风啸啸,竹竿又舞到眼前,李纤凝顺势后跃,翻了几个筋斗,落地的瞬间借后蹬之力往前一跃,篾刀砍中竹竿,势头破竹。
眼看手中竹竿一分为二,李纤凝自两片竹竿之间疾奔而至,形如矫健母豹,陆槐心头一凛。她是近身攻击的好手,自己几次和她交手,全部败在了她的绞扭之下,一旦给她近身,败局注定。
陆槐未战先怯,后面李纤凝近身,与他绞扭在一起,果然大占上风。
李纤凝角抵的技巧如火纯青,且与敌对战,不似平时较量,毫无顾忌,毫无限制,只要不遇上膀大腰圆的力士,像陆槐这等她可以拦腰抱住的身材,轻而易举拿下。
交手没几个回合,陆槐筋疲力竭,给李纤凝反绞双手,按在地上。
他的嘴巴吃进了土与碎叶,仍忍不住怪笑,笑声激荡在竹林之间,回响不绝。
突然,他的笑声止歇,双眸染了暮色的深沉,败黯下来。
“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你还没到官府面前交待你的罪行,我怎么舍得杀你。”
“你不杀我,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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