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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课毕卖饼,送饼至莫府,拜见莫节度使,又见莫姑娘,脸肿牙坏。”

跌宕起伏的莫府夜行,他化成寥寥数字,将那不可说不能说之处通通隐去,只留下几句不带感情的事实,唯有他自己才能勾勒出其中联系。

搁笔吹灯,他摸到床上,被褥冷似铁,邬意缩成一团,睡了这么久,脚都还不热。

他把邬意双脚抱住,冻的牙关打颤,良久方才睡去。

鸡鸣时分,他听到屋外有了动静,也起身穿衣,出门去帮邬母烧火做饭:“阿娘,今日饼只做一百个吧,天冷,出门的人少了,卖不掉要折本。”

一个糖饼,卖七文,本钱便要六文,全靠多卖挣银子,天不好,家计更难。

“好,我给老二说,你吃个鸡蛋再走。”

两人正说着,屋外忽然响起叩门的声音:“邬小哥。”

邬瑾连忙从灶前站起来,出去开门:“殷大哥!快进来坐!”

“阿娘,”他又朗声叫邬母,“来客了。”

邬母应了一声,擦手出来,当即就要进屋去搬炭盆出来。

殷北拦住他们母子二人:“不坐了,你家里做两百个糖饼,午牌前送去。”

邬瑾心知这是莫千澜照拂,点头道:“是,大哥放心,不会误了时候。”

他扭头对邬母道:“阿娘,快去叫老二起来,等我下课,领着他去认路。”

邬母也喜不自禁,赶紧去叫邬意起来。

她不知道来订饼的人是哪家,只当是邬瑾在州学认识的贵人,订下这两百个饼,邬意下午便可以再做一些出去卖。

邬瑾送殷北出去:“大哥是走路来的?”

殷北笑道:“骑马,你住的这街上太窄,马进不来,我只好把马栓在街口木桩子上了。”

“不好。”邬瑾脸色一变,狂奔至街口,气喘吁吁望着空荡荡的绳子,随后无言地看向紧随其后的殷北。

连根马毛都没了。

两人面面相觑,殷北没想到十石街里的三教九流手脚如此之快,再看看邬瑾,更想不出这种地方怎么出了这么个读书郎。

他浮起一个笑,把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压下去:“你去忙你的,好马识途,我自有办法找回来,倒是这些小毛贼要遭殃了。”

邬瑾也知殷北非是一般奴仆,便同他告别,回家拿了书,又叮嘱邬意要多放些沙糖,才去州学上课。

趁着中途休息,他又一路狂奔回家,带邬意去认路,再赶回州学上课,如此疲于奔命,把他这个少年郎累的越发困倦。

好在之后莫府也常来订饼,让他得以喘息片刻,跟上了课业。

第12章榆钱饼

三月二十一,休沐日,邬瑾背个背篓,出城找了一颗大榆树,手脚并用蹿上树顶,摘了结结实实一篓子榆钱回家。

家里有一个小炉子,专用来熬药,今天也让他腾了出来,烧一根小柴火,架上一口小锅,倒上胡麻油,和邬母一起煎榆钱饼。

邬意蹲在一旁搅卖蒸饼用的面,手在面盆里,眼睛望着油锅垂涎三尺。

金黄油汪的饼出了锅,邬瑾就小心翼翼叠在油纸包上,免得弄破了。

邬意忍不住道:“哥,真要给莫节度使送去啊,他们还会缺这个东西吃?”

邬瑾把碎屑夹出来,放进邬意手里:“他们有吃是他们的,我送是为了谢他们照顾生意。”

邬意仰头吃了,小声嘀咕道:“我们卖饼,他们买饼,并没有多给我们一文钱,哪里算照顾了。”

邬瑾当即肃了脸,郑重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满宽州卖饼的人家何其多,多少人做的比我们味好,莫家若非看我是家贫学子,何必非要我们的!你若是有这样想法,便是斗筲之辈,怨恨之根!”

他疾言厉色,邬母也在旁训斥两句小,邬意垂了头,嘟囔道:“节度使那么多银子……”

邬瑾耳朵里都是炸饼的声音,一时没听清他的嘟囔,严厉地盯着他:“什么?”

他又夹出一块碎的来,在一旁放凉,留给邬意吃。

“没什么。”邬意不敢再多说,也不怕烫,喉咙里伸出爪子来,囫囵吞下,依旧是馋。

油锅一直煎到午后,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探头,黄牙婆径直推门进来,插着手走到油锅边:“哎哟,不得了,雄山寺这是赔了多少钱啊,这油用的多。”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去捏,却让邬意伸长胳膊,“啪”的打了一下:“婆婆,我都没吃呢,这是给恩人的。”

黄牙婆讪讪收回手,嘴里却道:“瑾哥儿,听说你攀上高枝儿了,也让我们街坊四邻沾点香油嘛。”

邬瑾包好油纸,用细麻绳轻轻扎了,抬头道:“婆婆穿门入户,宽州城内无所不入,哄得动石人,何须晚生带携,婆婆只消行事端正,心慈面善,万万千的人提携你。”

黄牙婆本就不是善心人,让他说的老脸抹不开,冷笑一声:“我的高枝哪有你得高,你再钻营钻营,说不准莫节度使就让你做上门女婿了。”

邬母站起来,推着黄牙婆往外走:“婶子不要胡说,倒是有什么活做,也让我沾沾光。”

两人说话间出了门,邬瑾换了一身没有补丁的长衫,带着榆钱饼,走出十石街,去了莫府角门。

门一叩便开,邬瑾说明来意,想将东西交给下人送进去,哪知下人却直接将他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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