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琪官儿的交际圈如此丰富,就证明其实忠顺王完全没限制他的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同样是唱戏,贾家的那一群小戏子可就太惨了。
顾庆之没说话,仔细陪忠顺王听过这一段。
等琪官儿下场,顾庆之唏嘘一声,道:“我虽然是个外行,不过听他声音高亢嘹亮,吐字清晰,不看词儿也能听清他唱什么,还很有感染力,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么夸下来,忠顺王还挺开心的,“其实戏子也不容易,等再大一些,声音自然就要变粗了,再听两年就听不到喽。”
听过戏,两人去前院吃饭,忠顺王道:“你的冠礼就在前头承运殿,你是不知道,这两日你算是名声鹊起了,据说钦天监都被人堵了,我得好好想想请哪些宾客。”
顾庆之便又问道:“说起来,我有一事烦劳王爷。”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说就是,我能办的给你办,我办不了的,也能告诉你去找谁。”
“我想找个先生读读书,我不用科举的,就是讲讲四书五经和史书,有些地方,自己的确是看不懂。”
顾庆之盘算过自己认识的人,这事儿还真的只能请教忠顺王。
下来就是要求了,“别太老,别太古板,别太严厉,也不用天天来,每隔……三天吧,讲上一上午就行。最好字写得好看一点,我还得练字。”
忠顺王沉思片刻,道:“你这样的要求,举人不行,举人都能做官了,若是真有举人来,八成也是想走你的路子,补个肥缺。”
“我府上倒是有教书先生,不过我的儿子读书的要求比你还低,他们也读不进去,这样——”
忠顺王忽然来了主意,“京城按照皇城中轴线,东边是大兴县,西边是宛平县,这个你知道吧?”
顾庆之点头,东城区跟西城区嘛。
“你去大兴宛平县衙,本县的教谕那儿有秀才的名单,秀才里优秀的就是廪生,县衙每月是要给廪生发钱粮的,你让他给你推荐几个廪生。”
“几个?”
“四书是人人都要学,五经只学一门就行,没人能把五经都学精。你稍稍暗示县令,有事儿你能帮上忙,再把你的御前行走的牌子跟锦衣卫的牌子给他一看,他肯定给你好好推荐,再说你隔三差五的上课,也不耽误他们学业。”
原主记忆里是没这些内容的,顾庆之听得津津有味,“这……不算威胁吗?不会有人参我吧?县令也太惨了吧。”
忠顺王唏嘘一声,“谁说不是呢?宛平大兴县令,是大魏朝最惨的两家县令了。表面上看起来是正六品,比别家七品的县令都强,可这是在京城啊,谁敢说自己是父母官?就是当儿子也得看人家收不收你。”
京城勋贵多,这么一想,顾庆之的表情也微妙起来,“说起来锦衣卫千户就是正五品,公主的儿子一生下来,长子封千户,其余诸子都是百户。”
忠顺王点头,“别的县衙,这家牛没看好跑去另一家吃了庄稼,真闹得狠了,县令敢各打五十大板,耕牛充公。搁京城会怎么样呢?我记得前两年仪郡王的牛吃了庆阳公的草——”
顾庆之已经开始笑了。
“吵了小半个月,县令无奈,说他给两家赔,两家还是谁都不服气,最后闹开了到了大理寺,结果牛去了皇庄,两家各罚俸一年,县令换了一个。”
“就为一头牛两把草。”顾庆之笑了两声,“这可真不容易,有事儿能帮的我一定帮他。”
忠顺王也跟着笑,“别的我不知道,自打我出宫建府,大兴宛平两县县令换了都十七八个了,真算起来,任期能超过一年的都没五个。”
第二天一早,顾庆之就收拾了自己的两块牌子,本想自己去的,不过被卫公公劝住了,“这点小事儿不能亲自上门,您要吓到县令的,奴婢带两个锦衣卫去就行。”
顾庆之又仔细吩咐他不能吓唬人,不能威胁人,一定好好说,另外又参照京城请西席的价格,再参考先生跟学生的官职地位,教的内容,当然他这三四天才上半天课的,自然就不用包住了,顾庆之就又加了一条车接车送,定了一年十两银子的束脩。
顾庆之不由得又叹了一声,“这还没在贾家当丫鬟赚得多。”
卫公公笑道:“真要算起来,您请先生的银子,还是贾家帮您出的。”
“那要么涨到十五两?”
过了两天,宛平县跟大兴县的人就分别上门了,还都是县令的师爷带着来的。
师爷这行当,顾庆之也知道的,县令亲自掏腰包雇,都是亲信。
宛平县推荐了三个人,大兴县是四个人,顾庆之分别都问了问他们擅长什么,治什么经,最后选了个精通《礼记》的。
五经里头,《尚书》跟《春秋》算是史,《诗经》是诗歌,《周易》是占卜,《礼记》讲的是各种礼仪和制度,考虑到他没两个月就要出仕,是该先好好恶补一下官场及士大夫常用礼仪和仪式。
自打这以后,顾庆之的生活规律了起来。
早上起来先打一套拳,然后读书写字,中午吃过饭,下午或者去看看自己的房子装的怎么样了,也提两个要求,或者去京城的景点逛一逛,看看自己的产业,再者就是访友了。
还挺充实的。
这天中午,宫里又赏赐了午饭的大菜,这倒是挺常见的,不过今儿跟着过来的是全公公,这就不常见了。
顾庆之起来迎了迎他。
全公公笑眯眯的,不知道遇见什么喜事,道:“宫里要准备过年的大宴了,陛下喜欢吃烧鹅,您也尝尝味儿。今儿还有新上进的嫩荠菜,做了水晶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