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庆之听了一路的八卦,别说还挺满足的,“这位贾女史真真里外不是人,不过路都是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也不一定。”全公公叹了口气,“她不得太后喜欢,皇后待她也没个笑脸,她只能这么办,你想,她要是先投靠皇后,太后第一个就得办她,她要是不去给太后请安,没了这庇护皇后第一个就要拿她撒气。”
顾庆之赞同道:“太后其实也没必要,皇后又能干什么呢?要找个探子又能探听什么呢?无非就是膈应人。太后膈应皇后,那将来皇后膈应她也怪不了别人。”
全公公继续点头,“还有贾家的老太太,说起来好像比太后还小两岁,太后体恤她年纪大了,除了过年大家一起朝贺,从不叫她进宫,生怕她累着。”
“这可不是累。”顾庆之道:“就是死在宫里,那也得来问安。”
“顶级权贵他们是够不到了,中等人家还能糊弄一阵子。”全公公说完这句,马车慢了下来,全公公掀帘子看了眼,道:“要出城门了。”
全公公去拿腰牌,顾庆之再次肯定就是荣国府有问题,他跟太监都能聊到其乐融融,当初跟荣国府也是存了好好相处的心的,能结仇,完全就是荣国府不做人。
看着全公公拿了腰牌要递出去,顾庆之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皇帝不是太子,他出过宫当过王爷的,那他在宫外就肯定有王府啊。
“……直接送我去陛下当年的王府不好吗?距离皇宫也近,不用出城,更加不用来回奔波。”
全公公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一言难尽了,眼神甚至还有点幽怨。
半晌他才慢吞吞道:“毕竟是陛下吩咐的,怎么也得去住几个晚上,等我回禀皇帝,再给你换个地方。”
风雨交加升官路(上)
到了皇庄,全福仁都没下马车,叫人来吩咐几句,又赶紧回宫去了。
庄子上的人恭恭敬敬领着顾庆之到了主宅,又赶紧给他烤了被褥,准备了些点心茶水等物,连暖床的铜壶都灌了三个。
这一晚上足够了,顾庆之便道:“先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这人道:“明日再给您做两身衣服,都是现成的东西,一天就得。”
顾庆之躺在床上,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无非就是把金手指发扬光大,也就是古代版的天气预报。
这会儿没标准温度,都是用寒热温凉等词表示,小雨阴天晴天等等虽然能写,不过考虑到识字率不足一成,还是用图更方便些,所有人都能看懂。
早上起的早,白天又没吃东西,晚上又是坐马车赶路,加上一步到胃直接成了皇帝的人,顾庆之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这虽然是当初分给皇子的田庄,距离京城算比较近的,不过等全公公赶回去的时候,也快到子时了。
全公公换了双鞋子,稍稍掸了掸灰,就先去乾清宫了,皇帝果然没睡,全公公一边行礼一边道:“陛下该休息了。”
“叫朕如何睡得着?”皇帝来回踱步,问全公公,“这人如何?”
全公公稍微顿了两秒,“陛下,这的确是个妙人,荣国府是真的没长眼睛,太上皇日薄西山,也没这个福气。”
全公公把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全跟皇帝说了,皇帝一边听一边微笑,全公公又道:“这人就算什么都不会,就凭这心性,哪怕进宫当太监也能出头。荣国府这帮子酒囊饭袋,机会到了也抓不住,还要挤兑人家,活该一代不如一代。”
皇帝笑了两声,“如此甚好,可见朕的确是有上天眷顾的。林如海也的确会办事,明日——赏他些进补的药材吧,他劳苦功高,的确是该好好养养身子。”
全公公应了声是,又跟皇帝说了那句“不如让我住进王府”,皇帝也愣住了,苦笑道:“朕倒是也没想到。”
全公公的埋怨中透着亲昵,“还是顾庆之那小子不好,他信誓旦旦先说了要去皇庄的,奴婢也被他唬住了呢。”
“等初七过了,就把他接回来。”皇帝道:“今日见了顾庆之,睡不着,这会儿你回来,方才有点困。”
他一边往里头寝殿走,一边道:“你说初五究竟会不会刮风?初七又会不会打雷下雨。”
全公公这时候就答得很是严肃正经了,“陛下,不过三天就知道了。”
皇帝嗯了一声,换了衣服躺在龙床上,只是要睡也还是睡不着。
他继位快五年,一直被太上皇压在头上,朝堂上靠着一次恩科还有一次正科还有一次大胆启用旧臣,也有不少自己的亲信,加上太上皇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朝政上已经压过了太上皇。
只是皇帝的内库,太上皇一直攥着没给他。
他这个皇帝的收入,也就是当年出宫时候的封赏,几个田庄商铺酒楼加起来每年约莫有十万两上下的收入,若不是后宫嫔妃还有宫女太监的月俸都是户部出银子,修缮宫廷也有工部管,他这皇帝就得偷偷变卖皇宫物件了。
他连赏人都得精打细算。
皇帝翻了个身,太上皇啊……
这次太上皇过寿宴,前后占了大运河快三个月,运河上只有给太上皇送寿礼的船能畅快通行,别的不管是运粮运盐还是运煤的船,哪怕给国库运税银的船,都得等着。
太上皇当了五年太上皇,每年都要大张旗鼓过万寿节,京城的粮价和煤价就没下去过。
虽然太上皇不知道哪天就得宾天,可难道真的要等太上皇死了他才能当个好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