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眼睛瞪直,配着他高壮彪悍的身形,像喷气的牛,他几个大步跨上来,一把将手里的纸拍在陈子轻胸口,转头就要走。
纸滑下来打到陈子轻烫伤的手指,他吃痛地发出“嘶“声,抽着气托住手弯下了腰。
钟明愕然,他捡起散落在地的运动会项目意向表,把纸卷成筒状又卷开,犹豫着问:“你怎么了?”
陈子轻哆哆嗦嗦地举起那根手指。
钟明看了看,心里吐糟他矫情:“这跟我没关系吧?我给你的是纸,不是刀片。“
陈子轻指尖一歪,指向旁边电线:“让它弄的。”
钟明看一眼电线外皮,被他的说瞎话能力惊到了:“你还能更扯一点吗?逗人玩都不舍得费心思。”
陈子轻恹恹的:“谁逗你玩了啊。”
“我不跟你说了。“他要去边上宿舍借水冲手,凄凄惨惨地抱怨,“啊哟,疼死我了。”
钟明低喝:“意向表!”
陈子轻边走边扭头打量那根让他受伤的电线,说出去谁信呢,只会当他开玩笑,他无精打采:“先放你这吧,我明天再找你要。”
“婆婆妈妈的。”钟明抓陈子轻肩膀,“我师傅让我给你,明早填好交上来。”
力道使大了,直接把他抓到了自己怀里。
陈子轻后背撞上硬邦邦的大胸肌,有种骨头要散架的错觉,他后仰头,呼吸落在钟明下巴上,咬着牙挤出两字:“莽夫。”
钟明一怔,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任由他揉着背走了。
。
陈子轻的手指起了个大水泡。
车间不少人让他快把泡戳了,说是看着就难受还总忍不住去看他那个泡,他为了让他们安心工作,只好那么做。
钟菇不知从哪找的火柴跟针,她拉着陈子轻去办公室:“倒水的时候怎么不仔细点,烫成这样子。”
陈子轻看站在打字机前敲字的宗怀棠,对钟菇说:“不是水烫的。”
“不是?”钟菇拿出火柴,“那咋弄的,让火苗子烫的?”
陈子轻一愣,钟菇突然把素净的脸凑上来,眉毛严肃地打起了结:“你偷摸抽烟了?”
闻闻他肩膀处:“没烟味,没抽。”
她坐回去,挤眉弄眼地大义灭亲道:“要是让我发现你抽了,我就上报,让厂里扣你工钱。”
陈子轻一言难尽,他是有烟瘾的,来了这里一口没抽上,对任务的焦虑转移了他对尼古丁的依赖。
再这么下去,烟都能戒掉了。
“别动啊,马上就好。”钟菇擦了根火柴,捏着针在火上消消毒,针尖抵着陈子轻指尖的大泡,往前一顶。
泡的皮破了,流出了一小滩水,沿着陈子轻手缝里淌到他手心,还要往他小臂上跑,他用钟菇事先准备好的卫生纸擦擦水:“药膏我自己抹吧。”
“那成,你抹。”钟菇把针收起来,鞋子碾住地上那根还在冒烟的火柴,“我回岗位上了。”
“去吧,我一会也回去。”陈子轻不知在思考什么,眼睛望着墙角那几根能当晾衣绳的电线。
办公室里的啪嗒啪嗒敲字母键声响持续了一阵,停了。
陈子轻起身过去:“宗技术。”
宗怀棠耳朵上夹着一支笔检查刚打印出来的东西,又忙又烦,没空搭理他。
陈子轻从兜里掏出揣了一个晚上的道歉信,放到打字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