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走走。”顾子尧也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只是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向坟场。
坟场是沙城的百姓祖祖辈辈沉眠的地方,位于城北的枕霞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个高坡。只因为那里风景还算不错,站在那里可能看到晚霞,所以才叫枕霞山。
但是顾子尧只站住山脚下往上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去,贾琏问道:“不上去看看?”
顾子尧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们都在我的心中,又何必打扰他们的沉眠。”
贾琏不明白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地追了上去。夕阳下,不算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身形拉得长长的,分外和谐。
扬州
一路快赶慢赶终于回了府,林如海和贾敏早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了,直到林平将那一个小瓷瓶放到贾敏的面前,他们夫妻俩的心才算是真的落到实处。
林平道:“老爷,夫人,这药其实不是如表少爷说的是孟大夫做的,而是表少爷的心怡之人给的,怕说清楚到时候再耽搁了夫人的病情。”
林如海和贾敏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再听到林平说“药物珍贵,不可轻易制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说的对,这药是你花了三千两从一位破落道人身上买的,因花了大钱,也是一丝希望,问了大夫并无不妥就服用了,没想到这药当真有奇效。”
他不仅这样说了,还和贾敏与林平对了对口供,以免给顾子尧和贾琏带去麻烦。这时林平忽然说道:“对了,还有个事儿忘记和老爷说了,老奴听表少爷说那位顾公子已经被皇上封为长宁侯了。”
林如海闻言不觉陷入了沉思,封侯?自古以来,封侯的人都是须得是为朝廷立下大功才可得此封赏,顾子尧······他究竟做了什么?能从一介白身成为超品侯爷?
林平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道:“这两次去,我都隐约听沙城的人说起过他们种了新粮······”
“原来如此!”不等林平将话说完,林如海就刷的一下眼睛晶亮,思及前些日子一些同僚的来信,信中也提到过皇上要种什么新粮?莫非新粮就是这位顾子尧找到了?如此一来,皇上封他为侯也在理。
海水制盐
“这么说,顾子尧和琏儿在一起,那肃……皇上还从来沙城带回不少新粮,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顾子尧和琏儿早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贾敏有些担心,她不是个只会围绕着内宅后院的女子。
这些年她陪着林如海在扬州,身为林如海的夫人,她也借着这个身份帮了林如海许多。所以她很明白如今明面上是肃王爷登上了帝位,可太上皇还在,难保不会为了抓权而抬起六王爷与皇上打擂台!就从这几日林如海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得知太上皇已经有了抬举六王爷和当今打擂的意思,因此她很担心贾琏会卷入那些麻烦中。
林如海无奈笑道:“夫人此言差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是皇上的人。”
这话在自家家里私下里说说倒也无妨,被人听到可是万万不可。
贾敏回过神忙自责一叹:“是妾身失言,老爷说得对,只是老爷对此是如何想的?”她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满是忧心,“如今新皇已经登基,太上皇早已经年老,谁又能说会得几年春?你已经在扬州这里待了近十年,难道还要继续在这里熬着?”
她拿起帕子轻视着眼角的泪意:“自从来到扬州,你我便生活在刀光剑影中。妾身自然是不怕,死便死了,只要咱们一处我也甘愿。可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玉儿,还有未出生的孩儿,不管如何,妾身只盼着咱们将来可以一家团圆。”
这些话他林如海不禁柔了心红了眼,情不自禁地握住自贾敏的手,“你说得我都省得,你放心,我会好好思量的。”
贾敏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记在心里了,也没有再多说,拿着药就去看林黛玉了。这几日天气多变,她又病了,若不是早就养好了身子,她只怕也是担忧得撑不住了。
林如海送走贾敏就去了书房,一直思虑这些事。只是说起来简单,但有些事一旦陷了进去,又怎可能让你独善其身?
沙城
顾子尧和贾琏,还有凌风围在火炉边也在说着林如海的事情。
凌风道:“关于林大人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当年太上皇让林大人去扬州监管盐政这一块,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盐,自古以来就是百姓不可或缺的东西,也是所有商品利益最暴利的一块,更是不少人铤而走险也要分一杯羹的存在。由此可见,因盐政这一块所引起的动荡不可小觑。
当年太上皇不让那些高官贵族插手盐政未免不是因为他已经不信任四王八公的意思。只是让太上皇没有想到的是,林如海没有成功,还死在了任上,这其中的意思就有些令人深思了。
而现在因为自己治好了贾敏和林黛玉,也不知道林如海一家能不能渡过这一劫?顾子尧垂眸沉思着这些事情,没有听到贾琏在叫他,直到贾琏握住他的手才回了神:“什么?”
贾琏无奈地又重复了一句:“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理我。”
顾子尧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试探地看着贾琏和凌风说道:“我在想盐可是老百姓最重要的东西,更是咱们大周最重要的一项税收之一。那么多的收入,国库里应该会有很多钱吧?”
贾琏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尧时眼里有着宠溺之色:“怎么可能?也就是咱们三个在这里说说,出了门可不能妄议朝政。”说着就看向凌风,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