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言将谢淮扶到床上,转身要走,手腕被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
谢淮抓紧她,有些迷蒙的眼神中透着不安。
苏怡言垂眸看他。
屋里尚未来得及点灯,但今日是十五,花好月圆。
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将屋内映照得透亮。
谢淮卧于榻上,眼眸半阖,月光将他如玉般的脸庞衬得更显清冷飘渺。
他哪怕醉酒之后也是衣冠齐整,连下颚线和修长的脖颈都透着矜贵风雅。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那双眼中既染了月色的冷,也染了旖旎的暖色,也这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心软。
苏怡言鬼使神差地拍拍他的手哄道:“……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醒酒汤。”
谢淮又紧紧凝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乖乖松了手。
苏怡言来到厨房的时候,正巧撞见竹二在偷偷煮着什么东西。
见到苏怡言,竹二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主子身子亏空,属下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偷偷煮了些滋补的汤药……”
“你们主子身上的伤不是好了么?”
苏怡言问完才想起来,谢淮这些时日的脸色的确一日比一日苍白:“他可又受了新伤?”
竹二在她耳边悄悄耳语了一番,然后又退后两步跪了下来,泪眼汪汪:“属下这也是实在不想看主子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此事您心里知道就好,可千万别跟主子说这是属下说的。”
苏怡言煮醒酒汤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脑中回响着的都是方才竹二的那一番话。
为救她外祖母,他竟不惜以血入药……
她突然记起当初在静安侯府的时候,竹二也吩咐下人为谢淮煮过那些滋补的汤药。
难道那时候,他不是因为她以为的男女之事亏空了身体,而是因为救了什么人而动用了自己的血?
苏怡言不知道的是,竹二说的并不全是真话。
以血为药引不过是个幌子,为的是掩盖谢淮的血便是药的真相。
每隔一日便割一盅血,身体再好的男子也支撑不住。
苏怡言端着煮好的醒酒汤回到房内,谢淮正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睡姿几乎没有变化,规矩又端方。
若不是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脸上染着的那抹绯色,苏怡言都要以为他是在装醉了。
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她心中没有任何触动是不可能的。
竹二说,其实以她外祖母如今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改用其他药调养,只是好得慢些罢了。
但谢淮想尽快治好魏老夫人,替她解决后顾之忧,然后……带她回去。
她垂下眼眸。
可她不会回去了。
“……先起来喝些醒酒汤。”
苏怡言将瓷碗递过去,谢淮乖乖接过,一饮而尽。
修长的脖颈微微昂起,汤汁从流畅的下颚线滑过,又顺着流到颈上,再流到喉结。
喉结滚动间,那滴汤汁迅划过冷白的脖颈,没入雪色前襟领口,不知会流向何处……
苏怡言别开眼。
咽了咽口水。
他当真醉了么?
怎么每个动作都如同在勾着她,令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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