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急急的走了出去。
我凑过头去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嗯,有荤有素看著还能凑合,便坐下慢斯条理的吃了起来。
没过多久那个人也回来了,端著一个碗离得我远远的,坐在自己的床边稀里呼噜的扒拉著。
我有些奇怪怎麽他顿顿都是只是一个碗呢,也不见里面有多少东西。这个人吃饭从来不吃菜吗?
我忽然开口:“你吃的是什麽?”
他愣了一下,用手里的勺子扒拉了几下碗里的东西後,笑著说:“没什麽,我这几天胃口不好,随便吃点……”
“你每天都胃口不好吗?”我打量著他清瘦的身体,还真是瘦,身上的衣服被汗湿透了粘在身上,连两侧的肋骨都清晰可见。
他笑笑没再说话,继续开始扒拉著饭,我忽然有些领悟过来,慢慢的问道:“你没钱吃饭吗?”
他浑身一颤,低低的敛下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没有回答,可是我清楚的看到他微薄的後背绷直了。
我也不再说话边看书边吃饭,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是不知为何,我心里却很烦。我没有想到真的有人会穷成这样,尽管他穿的远不如我,尽管他用的东西都很寒伧,但我始终没有真正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差距竟会这样大。
我们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一种奇特的室友生活。
好像是把这个世上差距最大的两个人放在了一起,不论是从外在的条件还是彼此的性格来看都是截然相反的。
我很少为什麽事情上过心,学习也好别的事情也好。我也不喜欢多说话,所以在班里也没有什麽朋友,唯一常见的就是那种流连在身上含著微微妒忌的眼光,我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他完全不同,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好像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总是非常努力的去把每一件事情做好,那股子执著劲很让我费解。
今天天气不怎麽好,忽然下起雨来。我躺在床上给李锋打了电话说不出去了。李锋是我的朋友,应该说是从小到大唯一的吧,由於两次跳级,原本的朋友都离我而去,新的同学又总是含著豔羡和嫉妒的眼神,没有人会过来和我交流,而我也不屑和他们来往,所以一直以来在我身边的就只有李锋了。
电话那头他有些失望,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著父亲送给我的哈佛商学院的教材,无聊的想著,那个人好像没带伞吧,早上他发现自己感冒了,为了怕传给我吃完晚饭就一个人匆匆的去自习教室。
忽然想起早上那人连著的一长串喷嚏,难堪的红著鼻头尴尬的向我道歉的样子;笨拙的拿著毛巾擦著鼻子,後来发现竟然错拿了我的毛巾後,窘迫地向我道歉的样子……
嘴角不由轻轻的扬了起来,奇怪了,明明比我要大五岁,怎麽有时候看起来竟是那样的可笑呢?
他那种讪讪而笑的样子,不经意间露出嘴里两颗尖尖的虎牙,越发的像一只猫。
眼光转到他床铺上,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薄薄的被子,我忍不住要出声咒骂,都已经入深秋了,他竟然还在用著春夏的薄被,难道是傻瓜吗。
无奈的打开墙上的空调,调高了温度。
我为什麽要去开空调,这个时节还不算太冷,而那个人回来一定会为了要和我平摊电费而唠叨个不停的,烦死了。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我有些心烦气噪的拿起了伞,正要去开门。
门被打开了,外面那个单薄的身影不断瑟瑟发抖的跺著脚,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看到我拿著伞站在门口时,讶异了一下,“肖林,你要出去麽,这麽晚了。”
被这个笨蛋打败了,我转身回到床边,冷冷的道:“拿伞就要出去麽,什麽逻辑。”
他好脾气的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走了进来,拿著干毛巾擦起了头发。“没想到竟然会下雨,早知到……阿、阿嚏,阿嚏……”
他连忙把顶在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擦起了鼻子,我默默地注视著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脸色很苍白,他的气色很差,每天只吃这麽点东西哪里来保持如此旺盛的精力。
他脱下湿的外套挂在门口,小心的不让水滴在地上,有些奇怪的说道:“咦,屋里很暖啊,”狐疑的往空调的方向看了眼,失声道:“肖林,现在就开空调太奢侈了吧。”
真的是傻瓜,我再次的肯定。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的哀嚎,脱下衣服自顾自地睡进了被窝。
半夜,是被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惊醒的。低声的断断续续的好像很难受的声音,我立即睁开眼睛,看到他难受的在床上辗转翻滚著。
难道他是生病了吗,傻瓜也会生病吗?
我走了过去,看他满脸痛苦的闭著眼睛,秀气修长的眉毛紧紧蹙著,浑身有些微微的发抖。摸了摸他烧得发烫的额头,真的很烫手,我顿时有些著急了起来,皱著眉头一把拉过他的头,拍著被烧得通红的脸颊,“喂喂,醒醒,你怎麽了。”
他勉强的撑开眼皮无力的看了我一眼,眼珠子水汪汪的但没有焦距,“啊”了几下又昏昏的睡过去了。
“喂,你配合点,带你去医院。”无奈的只好替他穿上衣服,他果然是乖宝宝的样子很配合,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也开始有些发青了。
我背起他不敢再犹豫,就在这个刚下过雨的深夜,走到了两公里外的医院。
医生认定为病毒性感冒,建议康复後补充营养增加抵抗力。
我忍不住低咒一声,见鬼的抵抗力,每天只吃素菜和白饭的人哪里来的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