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一块石头支棱在那儿你不踩,偏踩旁边的空气,怎么着,它长得丑入不了您的眼啊。”
徐微与脸色有些发白,脸上沾了好几道泥巴印子,跟被谁欺负了的流浪猫似的。他不欲和李忌解释家族病史的事,伸手送到对方眼下。
“拉我一把,我脚崴了。”
“你不是能吗,自己站起来啊。”青年冷声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没有过脑子,完全是恼火到极点以后的本能反应——和几年前两人吵架时一模一样。
徐微与的手指在半空中蜷曲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收回,扶住旁边的石壁,使力撑起身。青年看着他,上下齿关猛地咬紧,发出撮合在一起的磨牙声。
他俯身上前,掐住徐微与两边腋下猝然将其抱了起来。
徐微与猝不及防忙扶住对方手臂,肋骨被掐得生疼又惊又怒,“李忌!”
同一时间,杨朵在上面高声喊道,“徐老板!你有没有摔伤——我看不见你们,你有没有事啊!”
青年转头厉呵,“闭嘴!”
“……”
他像是放个玩偶似的把徐微与放在一边相对干净的石头上,半跪下身捏了捏他的骨头。徐微与的脚踝对于他来说堪称纤细,稍稍一用力就能捏断,某一刻,青年确实产生了这个念头。
路都不会走,干脆以后都不要走了。
“轻一点。”徐微与低声说道。
他背上腿上全是湿凉的泥水,整个人又脏又狼狈,青年握住他的小腿时也被沾了一手,无名的火气越烧越旺,他头也不抬,冷笑了一声,“你就差跳崖自杀了,还怕这点疼呢。”
徐微与不耐痛,也不是多好的脾气。他是欠李忌一条命,但没打算时时刻刻在这人面前伏低做小。
“你冲我阴阳怪气什么?会不会好好说话,我是故意跳下来的吗?”
“你和故意跳下来有什么区别?爬这种路还能走神啊。”青年确认徐微与骨头没有受伤以后抬起了头,唇边冷笑不散,“突然间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我吼了那女的?真体贴啊徐老板,这趟回去以后人家得哭着喊着嫁你了吧。”
……?
徐微与根本想不通这人的脑回路,踩空摔下来这件事和杨朵有什么关系。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
青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胸腔里那颗自诞生起就没怎么变化过跳动速度的心脏,此时正激烈地鼓动着。每一次挤出的血液都带着还没有冷却下去的惊慌。
——如果这片雨林没有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徐微与就这么摔下来,会怎么样?
会死亡吗?
人类的死亡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但只要想到徐微与毫无生机地躺在某块凸起的石头边,后脑凹陷,瞳仁扩散,体温一点一点消散的样子,他就难以控制住心底横生的戾气。